“点炭, 但起火了。感激那场火吧, 若非意外起了火,这会儿他人可就不在医馆了......那么一个深居简出的哥儿, 谁会知道他悄悄在家里吸炭自杀?说起来,是你平日里不许他出门的吧?”楚年说道。
丁浩远直愣愣地往后退了两步, 整个人没进了更深的阴影里。
短暂的沉默后,丁浩远终于正眼瞧向楚年:“可否,请你先过去医馆?”
楚年挑眉:“为什么?”
丁浩远悲声:“他一个人会害怕。”
楚年气乐了:“说的跟他平时不是一个人似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又装什么好人呢?”
楚年这话说的直白, 毕竟他已经认定了丁浩远不是什么善辈。
能这么快得知蟾桂巷起火的事, 并且知道那哥儿被安置在了这家医馆,顶多说明丁浩远时时刻刻在注意着那边动向, 却并不能意味着他有多关心那个哥儿。
他时时刻刻注意着那边的动向, 怎么可能仅仅是出于关怀和担心?要是真的担心,又怎么会让那哥儿独自一人住在偏僻荒凉的蟾桂巷?不过是担心有朝一日哥儿给他捅了什么篓子, 东窗事发罢了!
再说他提前拦在这里, 无非就是怕江自流救下哥儿后, 从哥儿嘴里听到了什么。丰文书院的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当时几个秀才全部否掉了江自流,这会儿又开口谈这个条件,不过是想要拉拢江自流而已。
楚年嗤道:“你要是真有点担当,就自己进去医馆里看他啊。”
丁浩远扭头看向了医馆所在的方向。
可他站在巷子里,扭头所能真实看到的只有墙壁。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做出其他行动,连脚都没有再挪动过半步。
楚年对他更加鄙夷。
他哪里敢去呢。真要是去了,这件事不就做实了?那还怎么继续打赵家镖局女婿的主意?
江自流见楚年的情绪有些激动,捏了捏他的手,缓声说:“阿年,你先过去医馆吧。”
怀着身孕的人本就情绪不稳定,为什么事情激动都是不好的。
楚年眨了眨眼,看向江自流。
“先去看看人怎么样了。”江自流对楚年微笑了一下,示意这里自己会处理。
楚年瞥了眼发直的丁浩远,想了想,点头应下了:“那行吧,我先过去了,一会儿你直接来医馆里接我。”
江自流:“好。走慢一点。”
楚年说完便走了。
确实是得去医馆看看。
那哥儿害不害怕楚年是不知道,但醒来不见了锦囊,心中一定是焦灼的。
说来也是唏嘘,都选择自杀了,还将锦囊抓的那样紧,旁人拽都拽不出,想来,是把锦囊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
可能对于他来说,让他紧紧抓着的并不只是一个锦囊,还是使他感到绝望的爱情吧......
楚年走后,巷子里只剩下江自流和丁浩远两个人。
这处也是个偏僻地,这个点更不会有什么人经过。
江自流直接表明了态度:“若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隐瞒些什么事,就请回去吧。”
丁浩远没有放弃:“前阵子你不还在为丰文书院的事情奔波么,我可以让你得偿所愿,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可以——”
“不必了。”江自流冷淡道:“若你只有这些话,我便告辞了。”
“江弟!”丁浩远叫住他:“你有所不知,被丰文书院拒收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这种丢脸,即便是你日后真的步入仕途,也不会被抹去。”
江自流头也没回:“浮名而已,我并不牵挂。”
丁浩远:“......”
这个人到底在乎什么啊?
眼见江自流真的要走,丁浩远急促道:“他是个好哥儿!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将来他走到哪里都没法抬起头做人了!”
听到这话,江自流才停了下来。
江自流转身望向丁浩远,叹道:“你若是真心为他着想,当初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来?在做之前,你就没有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吗?”
丁浩远苦笑道:“我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闻言江自流不禁摇头。
丁浩远真切道:“可能你不相信,但我和他之间其实是清白的。”
江自流:“我信不信并不重要。”
“是的,对你也许并不重要,但对我、对他都很重要。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即便我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了。别人会在他身上涂满污名,看轻他作践他,让他再也别想抬起头来。”
丁浩远说得心痛,江自流却毫不为所动。
江自流还是那句话,若是真心为那哥儿考虑,当初为何不三思而后行?
丁浩远苍白的脸上浮出悲色:“他是个命苦的哥儿,他离不开我......”
江自流问:“是他离不开你,还是你不想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