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知道这是话剧表演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戏班子。
夜幕降临,锣鼓喧天, 人群渐渐围拢到了热闹的舞台附近, 华灯亮起,场子热了起来,一出别开生面的话剧拉开了帷幕。
然而,真等到话剧演员们登场,这种近乎怪异的表演形式,难免叫人们摸不着头脑。
有人直呼莫名其妙, 不知所云,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有人在台下唏嘘,大喊要换人, 要看唱戏的;有人沉默地观望,大过年的, 来都来了,就看看这是干什么好了。
就这样,有人走, 有人嚷, 有人静静看着, 没有半点喝彩和鼓励。
这气氛,从远处看哪像是在办演出, 说是刑场在进行处刑都不为过。
不过, 演员们早早就被楚年打了预防针,只把台下的人群当成一颗颗大白菜, 稳住心态拿出最好的状态呈现在这个舞台上。
或许不尽人意, 但尽力了才不会后悔。
罗英卓站在舞台一角, 面沉如水,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要离开。
“你怎么能走?不跟他们一起战斗到结束吗?”楚年和江自流绕过舞台下的人群,来到了罗英卓身边。
笑了一下,楚年说:“再等一会儿嘛。”
罗英卓没说话。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演出进行到了第二幕,扮演反派的大海顶着一张彩色的脸孔,从舞台的最右边,鞠球一样滑到了舞台中央,张开双臂一个单膝滑跪,仰头悲鸣:“苍天饶过谁!”
这个张臂的单膝滑跪来的太浮夸了,也太流畅了,大海彩色的脸孔怼在了舞台中央,他咆哮般的沙哑悲鸣,透着浮夸的绝望,让大伙们不由一愣。
随之,是哄堂大笑。
“跪的不错!”
“腿拉这么开,我真担心他把裤子给扯碎了......”
“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滑稽了。”
“巧云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他的!赌个三文钱!有没有人赌!?”
大海这一跪一吼,打破了第一幕的尴尬,瞬间把场子点起来了。
“不错不错,现场的效果跟我预估的差不多。”楚年已经看过了很多遍,这时再看还是觉得很搞笑:“大海是有点喜剧天分在身上的,跪出了个名场面啊。”
“一般般吧。”罗英卓说着,摸了摸嘴角。
楚年见罗英卓没有松口,但明显松了一口气,也不戳穿他,笑着说:“记得回头多给大海发点钱,为了这一跪他都跪开了十几条裤子了。”
这可是冒着扯蛋的风险在表演啊!
稍有差池,可能就是“半月窗下无人知,一朝蛋碎天下闻”了......
罗英卓:“......”
场子一旦起来了,气氛就变了,连带着台上的演员们信心也跟着大增,时不时的捧场和躁动,引得其他地方的人又围过来不少。
不过直到散场,人们最喜欢的还是大海那一跪。
还有小孩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好好地突然往前一滑,模仿大海张开双臂单膝下跪的样子,仰起头大喊“苍天饶过谁”。
后果自然是被跟在后面的爹娘抓起来往屁股上一顿打。
总而言之,首秀的结果看起来还算可以,罗英卓心底的一块大石勉勉强强地放下了,看着欢声笑语离去的人群,默默勾了勾唇角。
楚年和江自流也回家了。
蟾桂巷地处偏僻,两人走着走着,路上渐渐就只剩下他们了,夜色深重,四下一派静谧,唯有走动时鞋底踩过泥土的沙沙声,但并不会觉得可怕。和江自流在一起,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都能够感到安心。
只是...
有点累了。
为首秀的事,楚年也没少操心,现在首秀成功落幕,疲倦感才后知后觉地爬了上来。
楚年晃了晃江自流的手,问:“阿流,你能再背我一次吗?”
“当然。”江自流把楚年背到了背上,“多少次都可以。”
楚年抱紧江自流,笑着去蹭他的脸,得寸进尺道:“那我可以趴在你背上先睡一会儿吗?等到了家你在喊我。”
“这个不行,在外面睡着凉气容易入体。”江自流想也没想地驳回了。
楚年小脸一跨:“...好吧。”
江自流笑笑,默默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 ...
一路无人,再往前走上一小截就快到家了。
楚年困得不行,哈欠连天,几次都险些在江自流温暖的背上睡过去。
突然,前面蟾桂巷里走出来一个人,黑袍黑衣的,近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这人走得极快,若非手里提着一把用来照亮的灯笼,楚年都没能发现他。
大半夜地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还是在自家的巷子里,多少有点瘆人,楚年的瞌睡顿时被惊没了,支棱起身子,探出头往前看去。
这人走出蟾桂巷,看到迎面走来的江自流,脚步一顿,手里的灯笼摇晃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