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王如筠笑着敲了敲对方的额头,笑着将此事揭过去了。
宋时祺静静听着,心思飞转。
她跟桓翊是表亲?
梦里,她的夫君跟原配也是表亲,下人们口中的那位原配温良贤淑,待人宽厚,知礼大度,是世家贵女的典范,据说风仪极佳,走出去人人都要赞一句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王家吗?她隐约记得好似也是京城大家,只可惜越是这等有用的信息,她醒来就越是混沌一片,略一多想就会心绞痛。
思虑到此处她又不免心惊,自己为何总是将桓翊往那人身上靠呢?
再想想也不可能是他们,梦里她十五便出嫁了,成亲时继子五岁,夫君原配是在孩子两岁时故去的,如此算来她去年应当已不在人世了。
宋时祺喟叹一声,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可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若原配真是王如筠,她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倒并不冤了,这样的女子,任谁都会喜欢吧。
之后的皇后赐宴,宋时祺也没被安排与姐姐一桌,只遥遥看了一眼,见姐姐情还好,便也放下心来。
宴会末了,皇后赏赐了了十位闺秀,宋时祺的珍品菊花自然得了赏赐,待宋时祺领了赏赐回到宴席场地,却不见姐姐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姐姐被四皇子请去了他的清辉宫,她只好劳烦宫人带路,去找姐姐一同出宫。
到清辉宫门口时,姐姐正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道别,想来这位大概就是四皇子了。
宋时祺上前两步给四皇子见礼,抬头时怔了一瞬,四皇子的眉眼……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不过此刻宋时祺无暇细想了,她注意到姐姐的状态相当不对劲。
“方才爬山就有些身子不适,给四皇子添麻烦了……”宋时禧十分歉疚,朝四皇子连连欠身。
“是郯儿的不是,姐姐身子不适还劳烦您画绣样,姐姐好好回去歇息吧,这事不急。”
“好,民女过几日好些了就来。四皇子莫要再送了。”
宋时禧面色惨白,细看下还带着压抑着的一抹愠色,宋时祺压着满心的疑问,扶着连脚步都有些虚浮的姐姐出了宫。
上了自家马车,她到底忍不住了,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你被人欺负了?”
“没……没有……”
宋时禧整个人倚靠在车壁上,好似一朵蔫了的娇花,颓败无力。
宋时祺深知姐姐的性子,只好循循善诱。
“四皇子请姐姐去做什么?”姐姐时常进宫,但并未听说她与四皇子这般熟识。
宋时禧缓过来一些,轻声解释,“四皇子的生母丽嫔娘娘生辰快到了,他是个极孝顺的孩子,知晓她一人在安庆府行宫独居多年思子心切,故而想请我绣一幅他宫中园景的屏风,好让生母能够日日看到与他日常所见相同的景色。”
宋时祺对这位四皇子生母之事有些印象,据说当年因什么事触怒了皇上,生下四皇子就被圈禁在行宫了,后来又依稀出了什么大事,也是跟这位丽嫔有关,梦里她听桓府的下人们说过,具体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暂时放下思虑,继续追问:“是四皇子为难你了?可方才看着还好啊?”
见姐姐摇头宋时祺只好再换别的问。
“姐姐怎的上山时不舒服了,莫不是那些贵女又为难你了?”
姐姐垂眸,睫毛微颤。
宋时祺知晓自己猜对了,姐姐可不是那些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定然不会爬几步山路就身子不适的,可她也好,到底那贵女们说了什么话,竟惹得姐姐连山都爬不下去了?
“又说我们家是暴发户了?这么多金子她们眼红是不是?随他们说去,姐姐不必为此事着恼!”
“不……不是……”宋时禧摇头,脸上现出丝羞恼,好似在犹豫要不要说。
宋时祺并未放过姐姐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声音渐冷,“姐姐,她们是不是说赵家的闲话了?”
宋时禧满眼震惊地看向妹妹,“你……你怎知晓的?”
“我怎知晓的定会详细与姐姐说,但姐姐要先把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诉我!”
宋时禧犹豫片刻,还是在妹妹坚定沉肃的眼下开始了回忆。
原来适才上山之时,宋时禧因想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意落在上山队伍的末尾。
在她前头的几个如宁如宣之流的贵女自然看在眼里,几个人凑到一起聊开了,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们声线尖细并不难分辨。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赵公子,你们知道吧,听说是那位宋大小姐的未婚夫婿。”
“略有耳闻,怎么说?”
“嗨,你们也知道我表哥是个风流性子,时常爱去青楼听听曲儿、会会美人什么的……”
“哎哟知道,你说正题!”
“哎哟,这不是因着那烟花巷跟葫芦巷就隔了一条河吗,说是时常看到那赵公子往葫芦巷跑,葫芦巷你们知道吧!当时我表哥就怪了,这堂堂官家公子,爱风流就青楼教坊玩一玩,怎的喜欢往私窠子里钻啊。”
“唉,我好像也听过呢,京城好些人都知道吧。”
“哎哟,不知道要嫁过去的那位……嗯……会如何想啊,若是染上什么病怎得了啊。”
即便宋时禧离得远远的,那些满怀恶意的闲话依旧直往耳朵里钻。
她脸色惨白,手里的帕子被攥出了深深的褶痕,身子也因努力压抑的情绪微微颤抖,再也迈不动一步了。
宋时祺听姐姐说完并不意外,但还是气得想揍人,那对奸夫□□真是不要脸,竟已搞得众人皆知的地步了。
她看着眼前似是耗尽了所有心气的姐姐,心疼的同时反倒轻松了一些,这些日子她时常纠结如何跟姐姐说这件事,如今姐姐以这等方式知晓,虽残忍,但比她绞尽脑汁用姐姐能接受的方式说出来要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