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刨开旁边碎石,整个人趴下去,终于得以透过缝隙看见他的脸—血污满布,嘴唇苍白发青,涣散的眸光在夜里闪烁,身上穿着我织的白色毛衣。
他明显……坚持不住了。
我拖着身体挪到缝隙口,嘴里发出鬼哭似的恐吓音。
“吉羌泽仁!!!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活着见我,我就把你的舞袍都烧了让你师父的期望破灭,让你们谁都跳不成舞!让你们的?舞从此灰飞烟灭!!我还要去喝酒抽烟!去睡一万个人的床!更要把你给的东西都扔了!你听见了吧,吉羌泽仁……我保证……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了!!”
最后一声,我几乎是吼出来。
“—啊?”吉羌泽仁本要合上眼,却呼吸一抽,生生翻过一个白眼,然后重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视线以极慢的速度在我脸上聚拢,他就那样看着我,看了很久才颤抖着嘴唇说,“那……不行。”
我后知后觉,这一刻,他已经走过鬼门关一遭。
“来,告诉我,哪里痛,嘴巴和鼻子有没有被堵着的感觉?”我强撑着理智判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适合被转移。
吉羌泽仁努力睁着眼睛,说:“没……知觉。”
我身体蓦然一麻,心知状况不乐观,但面上还是故作轻松地安慰,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保证他意识清醒。
“没事你别担心,没有知觉那就肯定是挤压到麻筋了。”我扯着笑,“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到时候我们要摆盛大的喜宴,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邀请过来,我喜欢中式婚礼,红红的多喜庆对不对,到时候婚服你随便选,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挑一对婚戒……”
“反正……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吉羌泽仁没力气说话,只有带血的指尖在我手心又轻又钝地挠。
我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指,为了挽留他的意识,只能强撑着笑:
“你记不记得昨年过年的时候啊,你突然发烧,我给你扎针,你害羞得不行就是不敢把裤子往下脱……还有啊,你为了教我吃五味子吃了整整一袋,简直太傻了,还有还有,我手上的伤还没有跟你提过,你知不知道那把刀扎进去的时候有多疼,那刀就在里面捣把我的骨头和经都捣得稀烂,我的手都要断开了疼得要死……”
我就是要一字一句吊着他的命,就是要他心疼我,就是要他舍不得死。
“对了对了我告诉你,在我第一次看你跳?舞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弟弟问我,我们谁先喜欢上谁的,我想肯定是我啊……还有,你要是特别喜欢小孩子,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就去领养,叫你大爸爸,喊我小爸爸好不好?”
“你看,我今天笑了。”我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笑,然而很快我再笑不出来,埋头泣不成声,“所以……能不能看在我这么离不开你的份上,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