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声音一口咬定答案,而我却盯着眼前的红袍没说话,脑子没有多少余地去思考这热情是不是过了头,只是挣扎着要把视线往开挪,仿佛说话的不是对面的人,而是他身上的红色。
“别担心,我顶正的公民,不会骗你的,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吉羌泽仁竖起三指保证,态度十分诚恳,生怕我不相信他。
很明显,我心中的天人交战被他误解为了犹豫。
这算什么,可怜吗?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然而红色如潮水灭顶,理智分崩离析。我放弃挣扎,抬眼对上吉羌泽仁真诚的视线,轻声答应:“那就打扰了。”
无所谓,去哪儿不都一样。
吉羌泽仁笑了笑,垂眼往我周围扫了一圈,而后有些疑惑地拉起眉弓问:“你的行李呢?”
“我……没有行李。”我伸手将围巾理开了些,以防被呼吸打湿,我想我在这个藏族青年眼里已经成了一个葩,受着伤,没行李,还来旅游。
不被认作碰瓷的都算不错了。
吉羌泽仁瞧着我,面上闪过一瞬恍惚,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决定确实有些草率。
“行吧。”吉羌泽仁将空垂的袄袖递向我,像是怕自家小孩儿走丢的家长,“人来人往的,容易撞着,你牵着吧,先回屋,外边太冷了。”
我凝视着那截红如血的衣袖,心里冒出短暂的疑惑,藏族人民的热情我有所耳闻,但未曾想竟热情到了这个地步。
人来人往确实没错,但也不至于如此,我又不是小孩子。
然而,即使我本心是拒绝的,但那红色的衣袖就像是挂着蚯蚓的鱼钩,诱惑着一条饥渴的鱼上钩。
而我,就是那条饥渴的鱼。
第3章 明天的雪
我舔了舔发涩的唇角,极不情愿却又十分惬意地接住衣袖,就这样,我踩着青年的足迹走向生死未卜的方向,雪在脚底发出雀跃的欢呼,像是在庆祝我即将到达乌托邦。
说起这个怪病,术语称“红色癖”,凡是红色的东西都能勾出我心中最隐秘难言的欲望:
吃苹果先吃掉表皮,住院服特意换成全红,甚至输液管里回流的血我都想咬破尝一口,诸如此类,就差没把头发染红,来表示我对它的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