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但是,去哪儿呢?
我能去哪儿呢?
原乂,你能去哪儿啊?
我呆滞地盯着那红了大半的输液管,脑海里蓦然闪过一道白光,照亮那三个字。
一张照片,一张身份证,一部手机,一个人,趁着半夜跑了。
跨越上千公里,逃到了父母相遇的地方,那个人们口中的人间仙境,也是我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九寨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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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环四面,雪拭松青,细碎的万家灯火临摹着这场大雪,霓虹灯映得车窗璀璨,街边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想起来路漆黑,我的心里,竟生出一些柳暗花明之感。
我依着灼热的视线回以旁车女子礼貌的微笑,女子一惊,目光躲闪着转过了头。我收回视线,看了眼红灯后问:“师傅,这是到哪儿了?”
司机师傅似乎很高兴我主动讲话,将车启动,车速降得很慢,他笑着说:“啊,这里就是九寨沟县县中心南坪镇了,到景区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
说着还十分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乏了就歇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不用了师傅,我不累。”我回望车窗外,一座琵琶形木筑猝不及防闯进视线,那琵琶约有四楼高,漆红身装彩灯,在黑夜中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我妈应该会喜欢。
我匆忙从兜里拿出她的照片,生怕错过合影的机会,然而两只手力量悬殊,一来二去摆弄得有些狼狈,好不容易架好角度,风雪迎面一口气,照片就被掳走了。
异乡的风也不欢迎我。
“师傅停一下车!”
我被迫提前下车,由风推着背往回赶,转眼却见桥上有位衣色惹眼的青年,他身上的红色令我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个头目测比我还高一点,肩宽体阔,剑眉星目,短碎发利落干练,右耳戴着小撮细白羽,身穿枣红金绣边坦右藏袍,浅驼色腰带随意地束在腰上,整个人在色彩的极致衬托下,像团火,在雪里熊熊燃烧,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他正低着头,疑惑地打量着手里的照片。
欲念如春笋,破土的骚痒不合时宜地从胃里爬了上来,喉咙也开始发热,在这一瞬间,我停止了思考,好不容易回过,才发现他手里正拿着我要找的照片。
我隐隐掐了把大腿的肉,警告自己不能被怪病支配,要怪只能怪自己自制力薄弱,而不是怨对方红色招惹,更何况那还是一个看起来就在读书的孩子,我都27岁了,这种反应简直太不尊重人。
不过,抛开癖好不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民族装束,由心觉得惊艳。
我整理好表情,向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