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刘朝尔在担心什么,因而压抑在心底的丝丝畏惧席卷而来。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呀。
“官家的旨意,没有收回去的先例,”杜菀姝开口,“难道要我一头撞死唔——”
后半句话叫刘朝尔眼明手快一块糕点塞了回去:“别说晦气话!”
就算是一头撞死,事情也不会结束的,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杜家,父兄、母亲都会受到牵连。
杜菀姝小口小口把糕点咽进肚子里,强撑着回道:“我心中有数。”
刘朝尔见杜菀姝分明心里难过,可怕她担心又强打精的模样就堵得慌,连带着对云万里的那么丁点好印象都消失殆尽。
“不用怕,他敢欺负你,我就带我爹的手下去揍他。”刘朝尔保证。
“我父还是当朝御史,”杜菀姝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谁怕这个。”
还得感谢刘朝尔,她左()派人打听,右去问陆昭哥哥,绕了一圈,也没刘朝尔说得多。
她倒不怕他欺负自己——云万里也是名受害者。他要是真如刘朝尔说得那般有本事,就该明白与杜家交好不会带来坏处。
只是倘若结交,杜菀姝自然不介意与云万里成为朋友。要嫁给他……杜菀姝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二人素昧平生,她既不知其脾性,也不了解人品,就,就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了?仔细想想杜菀姝就忍不住发慌。
只是刘朝尔还在跟前,杜菀姝也不想要朋友跟着着急上火。她主动按下思绪:“我知晓你惦记我,你来了我就高兴,得空我和你一起去马场散心。”
刘朝尔撇了撇嘴:“那你还说不要见我。”
杜菀姝哼了一声:“我拦得住你么?跟猴儿一样,说翻墙就翻墙。”
二人又嘀嘀咕咕了有的没的,杜菀姝亲自把刘朝尔送到院子里。
见她们出来了,观星颇为郑重地上前:“娘子,前院杜祥递来了口信,说是云万里又来了,要商讨聘礼的事项。”
刘朝尔咋舌:“这么急?”
本来听说自家小姐妹要嫁给父亲口中难得的将才,她还挺高兴的。但见杜菀姝情怏怏,也回过味来,对云万里也没了好印象。
都,都到聘礼这地步了么?
杜菀姝深感无能为力,心情沉重之余,又不免惊讶。
“是该商讨一番,”她说,“但怎是他亲自来?”
聘礼、婚事,不该父母过来谈。
“我偷偷听了一耳朵,”观星说,“云万里说自己无父无母,只好自己带了媒人过来说的。”
是这样么?
天纵英才,碰到歹人,还孑然一身。怕是话本里的假人都不会这么写的。
杜菀姝想了想:“送走你,我去前院看看。”
刘朝尔吃惊:“这事你不能出面吧!”
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去旁听聘礼事项的!
“我悄悄瞧上一瞧又不碍事,”杜菀姝瞪了刘朝尔一眼,“怎过去不见你这么规矩?”
“随你。”
刘朝尔知晓杜菀姝是面上乖顺,其实骨子里主意多得很。她也不再劝:“那我走了啊。”
说完一身甲胄的姑娘便转身面朝墙,撸起袖子眼见着准备起跳。
杜菀姝见状没好气道:“非得上墙,杜家是封了门不让你出去不成?!”
…………
……
送走刘朝尔,杜菀姝即刻动身。
其实她知道刘朝尔说的没错。
下聘、订婚,这些事情,她不该参与的。待嫁的女子,合该老老实实在闺房里等待婚期到来。
只是,她的婚事都荒唐成这幅模样了,杜菀姝没心情再顾及合该怎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去看什么。
许还是要和一个陌生人成婚,让她害怕又恐慌,多打探打探情况,至少心里有底。
这么想着她就来到了前院。
人还没靠近,就听到正屋传来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似是什么瓷器摔到了地上。紧跟着便是父亲愤慨的声线传来。
“……这个畜生!你也是,怎敢……”
“罢了!你回去,决计不能……好自为之……”
后面的话,吓了一跳的杜菀姝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