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方才说罢,纪扬宗便来了。
“生意可好啊?”
“纪里正来了,坐。”
方禾在乔家见过纪扬宗,瞧见人来,连忙招呼道:“里正可是要买肉?”
纪扬宗摆了摆手:“今儿村里送赋税粮来城里,我来找霍戍,结伴一道回村咧。”
“铺子便劳你一个人费心了。”
“纪里正说的哪里的话,师傅教我手艺,这自当是我该做的。”
方禾转又同霍戍道:“霍哥,你有事便先去忙吧,铺子里有我。”
霍戍点了点头,同纪扬宗一道回村。
两人一路出了城,城里闹哄哄的还就着方禾说谈了两句,随后反倒是都没在言语。
路过城门口的板车,纪扬宗也没说要去坐,就那么跟霍戍一道步行顺着官道走。
两人也没交谈,就那么走着。
“近来在村里还习惯么?”
半晌,到底还是纪扬宗忍不住开口打破了静默,若是自己不开口,只怕是身旁这人牵着那马死都不会说一句。
叫旁人还以为两人不是一路的。
霍戍直言: “没不习惯的。”
“也是,行军打过仗的,什么地方会不习惯。”
纪扬宗默了默又道:“那这些日子在忙些啥嘛。”
霍戍道:“跟着乔师傅城里城外宰牲口。”
“就没旁的?”
霍戍不解其意:“什么旁的?”
“你这手艺倒是用心学得好,乔老头儿都直夸。旁的却是不见得花费了一分半点心思。”
“嗯?”
纪扬宗见霍戍不明所以的模样,深凝了口气,真能把人给急死:“我是说你和小桃子怎么样了!”
霍戍默了一下,怎么样了?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纪扬宗见霍戍不答,气道:“咋的,改主意了?我便说,年轻人啊,主意变换得快,幸得是先时我……”
“没有。”
霍戍打断道:“我说过的话,不曾有毁,先前所说的话都作数。”
纪扬宗闻言眸子一动,嘴又合了回去,面色可见和缓。
他干咳了一声: “你既是还那个意思,那就得推进一些啊。光说不做那怎么行。”
“这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那小哥儿姑娘的面皮薄,爱使些小性子,你要是不贴上去,不去围着他转转,不同他示好,他哪里晓得你什么意思?”
“今儿是假装生气,要不去哄着那就得变成真生气,再缓些日子去他还就真不理会你了。”
霍戍听纪扬宗头头是道的说了一通,总结了下这番话,问道:“我对他不好?”
“我没说你对他不好!你救了他,又帮他挽回了名声,再没人比你待他更好了!只是光这些哪里行,还得要些浅显的东西才是。”
“你瞧那些个年轻人,今儿送点糕饼,明儿送支簪子的,后日便说我在池塘边等你了。这人家不一下子便晓得什么意思了么。”
纪扬宗越说越觉得霍戍就和根木头没什么差别,连点哄人的小伎俩都不懂得,怪不得都这个年纪了也没安家,戍边是一头,自也绝对大有问题。
他耐着性子指点道:“我不是说你做得那些事不好,反倒是极好。可你光做那些大事儿,虽是比寻常人更诚心,更费力,但人家不晓得你是要如何啊。”
“没得叫人家觉得,诶!这老大哥人品不错还很可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了,爹娘在这头有点人脉,不如帮他说门好亲事吧。你表现的那么正直,人家能往你对他有心思上去想么?”
霍戍眉头紧锁,纪扬宗说得好似不无道理,桃榆之前确实说过这些话,言外之意是桃榆真求他们帮他说亲了?
他心里有点乱,张口便问出了自己最在乎的事:“他管我叫老大哥?”
“……”
纪扬宗深提了口气:“哎呀,你这糊涂小子!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小桃子叫的,他不会嫌你老的。”
霍戍闭着嘴,没应承。
纪扬宗干咳了一声,自知失言,于是扯开话题道:“总之你要是还有那意思可就别再这么闷着不声不响了。你得费些功夫投其所好,姑娘小哥儿么,很好哄的。”
“小桃子嘛,也就爱捣腾点草药,你拿给他一把甘草他都觉着大有用处高兴得很。再者也不过是有些馋嘴罢了,爱吃点甜糕果子,鱼虾小食,总之也不挑嘴。”
霍戍紧着眉头,道:“记下了,还有么?”
“记下什么记下,光记也不管用。”纪扬宗抬手将手里拿着的油纸包塞到了霍戍怀里:“栗子,你拿着去和小桃子吃。”
霍戍接着还有些发烫的栗子,道:“还是我去买吧。”
纪扬宗睨了霍戍一眼:“等你那都什么时候了,倒是不如我再跟小桃子重新选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