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眼周围环境,故意找茬道:“啧,既然想泡妞,就要下点本钱才行啊,就带我来这?你可真够磕碜的,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见她这番态度,楚清越不免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印象中的冷亦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眼下这个人却如此市侩。可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她在故意演戏,也未免太过逼真了。
楚清越还没来得及回应,老板就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小丫头,别看我这是路边摊,但来我这的食客,不仅是周围的街坊邻居也有不少财阀子弟呢,平时我这都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吃上,要不是因为你身边这位小哥是我家的熟客,你都没资格踏进这个门!”
作为这里的熟客冷亦自然知道老板的脾气,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感到了几分莫名的怀念。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楚清越竟然会是这家常客,看来上次的剁椒鱼头他非常满意呢。
想到这里,冷亦不禁勾起一道笑容。
一直在观察她的楚清越并未错过这一细微表情变化,但他不知道的是,在看到她笑容的那一刻,他自己也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冷亦:“那好啊,我就来试试你这的菜,看看你这厨艺到底有几斤几两。”
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楚清越:“我第一次来,不知道点什么,你看着点吧。”
楚清越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什么忌口吗?”
冷亦刚想说没有,但这两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后,最终变了个意思:“我不吃辣,其他的随便你点。”
“你不吃辣?”楚清越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可他们家就是以辣闻名的,基本没有口味清淡的菜。”
作为他们家的熟客冷亦自然知道菜单上有哪些菜,楚清越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他们家确实以辣闻名不假,但口味清淡的菜也有不少。
可如果她就这样戳穿楚清越的谎言,对方肯定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察觉到楚清越的试探,冷亦故作苦恼道:“微辣也可以,这是我能接受的最大范畴了。”
楚清越点头:“我明白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点的菜全都是清一色的爆辣。
冷亦看着几乎垒成山丘的辣椒,一脸无语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微辣?”
大概
楚清越面色淡然地将辣椒送入口中:“他们家的辣椒香而不辣,你放心吃。”
扑鼻而来的香气中同时混合着辣椒的呛意人气味,这股味道一刻不停地刺激着她的鼻腔,让她感觉鼻尖发痒。
光是闻到这股味道,冷亦就可以大概判断出眼前这些菜的辣度等级,绝非是楚清越说的微辣。
冷亦直接撂下筷子,面色不愉地看着他:“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怪,是你先莫名其妙地冲出来把我拽住,说好了赔礼道歉,又带我来这种脏乱差的路边摊,我说了我不吃辣你却偏偏点了一桌辣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换做陌生人的角度,肯定会觉得楚清越简直是个经病,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对方的雷点上蹦迪。
但她明白,这是楚清越的试探。
辣是一种痛觉,人的生理反应也会直观地反映出来这点,真正不能吃辣的人,很快就会展现出流汗、面色发红等症状,楚清越大概是向借她的真实反应,判断她的身份。
但你这样苦苦追寻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就当她死了,时间会帮他慢慢淡化伤痛的。
冷亦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哀伤。
楚清越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立即递上纸巾,低声道:“我很抱歉。”
冷亦:“没关系,反正这顿饭是你请客,我有什么资格挑剔?”
说着,她夹起一块沾满辣椒的鱼肉。
她已经调整好了这具身体对于辣度的敏感度,所以鱼肉在送入口中的那一刻,火热的辣意如同瞬间爆发的山洪,在她的口腔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唔。”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眼尾那抹飞扬的红色眼影也在此刻显得更为浓郁了。
见她还要继续夹菜,楚清越连忙拦住她:“别吃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他要找寻的冷亦。
而为了找寻她,他还伤害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到底在干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楚清越微微垂下头,语气重透出几分无力和挫败:“对不起,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我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我找到那个人,才故意针对你点了这样一桌菜。现在,我唯一能说的就只有对不起,对不起今日给你带来了不愉快的体验,之后,我会赔偿你的。”
“啪。”冷亦抬手甩了个他一个巴掌,“我不稀罕你的赔偿。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找谁,只希望,你以后做事能够三思而后行,别为了这种荒谬的事情折磨别人。”
留下这句话后,冷亦便离开了,只留下独自黯然伤的楚清越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以往的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可今日又是怎么一回事?
楚清越不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一切都是他的错,和冷亦无关,喜欢冷亦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无关。
面前的菜肴开始逐渐冷却,辣椒与凝固的油脂融合在一起,像是一尊慢慢凝结的雕像,楚清越也仿佛随之一起凝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沾满辣椒的肉。这种辣度对他来说不过尔尔,早已习惯了辣意摧残的舌尖甚至没有产生任何异常反应,但怪的是,他的眼眶却泛起了几分酸涩之意,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面前的美食也多了几分酸苦之意,楚清越就这样慢慢地品味着面前的菜肴,直至老板收工的那一刻。
“哎,吃不完就不要硬吃了。”老板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不想浪费。”楚清越依然机械性地往嘴里塞食物哪怕这些菜肴已经变得难以下咽,但他却仿佛没有感觉般,继续重复着这种自虐般的行为。
“你和那个小姑娘吵架了?”老板问道。
两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正忙着炒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关她的事。”楚清越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话音未落,塑料搭建的棚屋上方就传来滴答的雨声,雨声从开始的平缓逐渐变得急切,老板发愁地看着这一幕,叹息道:“哎呦,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小伙子,你带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