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她让他离开谈判现场, 无非是不想让他知道她跟她的祖母在用他们的婚姻做交易。
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 岂不是太难堪?
姜矜虽然狠心, 却很看重体面。
谢容与嗓音温润,眼底却很冷清,“我已经拟好离婚协议,希望祖母也不要出尔反尔。”
他希望她能得到她最在乎的东西。
即使代价是自己失去最在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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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他在高中很受欢迎,也没谈过恋爱?”
不知不觉,宋延声已经配完药,配好的药也已经煮好,姜矜捧在手里,不急着喝,依旧耐心询问着谢容与的高中生活。
结婚之前,她对谢容与的了解并不深,她知道他母亲身患重病、父亲身亡、家族企业濒临破产,但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是否给其他女生写过情书、不知道他是否牵过其他女人的手在林荫下散步、不知道他的怀抱里是否依靠过其他女人……
从前,她对这些事一点不好,现在却慢慢上心。
宋延声含笑,提起学生时代,他总是心情很好,“是的,他是跳级上的高中,班上的女生平均比他大四岁,他在高中部不如在初中部受欢迎。”
姜矜支起下颌,微微一笑,找到谢容与跟她的共同点。
她也是跳级,十六岁到美国读书,但她那个时候已经跟林逾白在一起了。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电话响了,姜矜含笑,将瓷白药碗轻轻搁在茶几,“我去接电话。”
姜矜不紧不慢按下接听键,走到卧室,“祖母想明白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让出来了?”
姜矜比谁都清楚陈如锦多么爱重权势,她绝不会放弃京旭集团董事会主席的位置。
如果她不放弃,姜矜便有理由反驳她——你不肯下台,凭什么要我离婚?
“想明白了。”陈如锦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她告诉姜矜,“董事会结束后,我就会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卸任董事会主席的位置。”她语气悠然,隐隐得意,道:“姜矜,谢容与已经拟好离婚协议书,你快去签字,签完字我就能退位让贤了。”
捏住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紧,姜矜瞳孔微缩,声音保持波澜不惊,“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姜矜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背对着窗户而作,光影无法照亮她的眉眼。
——他已经拟好离婚协议。
这句话在她脑子里挥散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天不到,他们就从你侬我侬演变成要离婚的地步!
她眉眼微垂,望着那个号码,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过了很久,直到宋延声轻敲房门,“姜总,药凉了。”她才回。
姜矜站起身,脊背因为过分挺直显得僵硬,“好。”
只是一会儿没见,宋延声感觉姜矜的气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轻问:“您心情不好?”
问完,他又觉得唐突,“抱歉,我多话了。”
姜矜抬眸,扬唇朝他一笑,眉间清冷之色尽退,又变得温柔婉约,“不要紧,我已经好多了。”
宋延声眸中闪过惊艳,心脏猛的一跳。
喝完药,姜矜沉静回到房间换衣服。
她脱掉柔软家居服,换上黛青色绸缎长裙,坐在梳妆镜前,简单上妆。
比起以前妆容的素净轻薄,今天唇釉颜色略深一点,显得她面容漂亮得更具有攻击性。
望着从卧室中走出来的姜矜,宋延声问:“您要出门?”
“是的。”姜矜边拿下玄关衣柜上挂着的黑色女士大衣,边道:“您留在这里吃过饭再回去。今天我有点事情要做,不能陪您用晚餐,抱歉。”
宋延声刚想拒绝,姜矜回眸,语气不容拒绝,“物业马上送餐上来,您务必要吃过饭再走。”
宋延声无奈笑笑,只好答应。
姜矜推门而出,宋延声望着空旷的屋子,心底又敬佩又羡慕。
没想到谢容与喜欢这样的女人。
姜矜这样的女人就像最高的山,仰之弥高,远远看着便不敢让人接近,更难让人生出攀爬的勇气。
即使有人倾慕她的美貌,但很少有人敢跟她搭讪告白,因为这样的人,单单看着,便让你自行惭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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