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怎么说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怎么想。若十阿哥身边八个伴读,四对儿都是钮祜禄子弟。你说,皇上会不会多心?”阿灵阿眯眼,对仍有些不以为意的蠢哥哥们发出邀请,连一旁并未参言的尹德也未被放过。
几个一道往书房,从玛法额亦都的辉煌开始。一路讲到今上幼年登基,鳌拜擅权,自家阿玛做了墙头草。
直叫法喀四人拧眉:“七弟慎言。”
阿灵阿嘿笑:“子不言父过,但不能不牢记阿玛的覆辙啊哥哥们。康熙八年,皇上亲政,康亲王杰书等遵旨勘问以十二项罪议责阿玛,拟削夺职论他死罪。皇上言他没有结党之事,免重罪,只革职以及后加公爵……”
把自家阿玛当初的种种惨景一一说遍,阿灵阿才在几个蠢哥哥的沉默中摊手:“弟弟理解哥哥们望子成龙的心思,也请你们记得,咱们非普通人家。有当年事,也有煊赫家世。”
“说起出身来,十阿哥只比太子低一线,连养在皇贵妃膝下的四阿哥也无法与他比肩。高贵皇子跟强横外家越走越近,你们说皇上会不会相信你们没有啥要不得想法?便皇上慧眼如炬,那索额图索大人呢?”
明明年长的哥几个被弟弟训到齐齐低头,然后还得憋屈至极地向对方道谢。
不然?
嫡母绝对会立马主持分家。
到时候他们可就从一等公府三爷、四爷、五爷、六爷变成旁支亲戚了。再也甭想借着一等公府的势,去走任何捷径。
而且,他们也真怕。
怕被皇上误会,更怕让索额图那个疯子盯上。
眼见着威慑效果达到,阿灵阿才终于满意点头。放下最后一弹:“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福晋都是皇上圣旨赐婚,堂堂正正的一等公福晋。再有人对她任何不恭敬,弟弟就自去宫中求皇上帮着主持分家。再没有在自己家里,还让女主子受苦的道理。”
这简直是一巴掌直接甩在那四人脸上,还警告他们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给脸不要脸。
法喀暴怒,直接冲过去。
结果被夺爵后整日酗酒的身子根本比不过阿灵阿,反被他捶到倒在地上直哎呀。名为拉架,实际拉偏架的颜珠他们哥仨也都被齐齐摁倒。
阿灵阿这才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特别倨傲地道:“不敢?呵呵,你们尽可以试试。试试看,看看这天底下有没有我阿灵阿不敢的!”
承担不起那后果的四人齐齐退缩。
目标达成的阿大人洋洋得意,昂首阔步就去找他家福晋请功。
淑宁急忙给他上上下下检查了遍,确定只红了几处外,再无任何外伤才略放心。一边帮着擦药还一边叮嘱呢:“我知道夫君是为了我好,唯恐我在一等公府受了委屈去。可以弟打兄,到底容易引人诟病。你……”
阿灵阿浑不在意地摆手:“我管旁人放的哪门子酸屁?我啊,只不能忍哪个欺负我福晋。有了今儿这么一出,相信用不上咱们随扈回来,那几位教好各自婆娘,别再狗眼看人低了。不就是投个好胎么,有什么了不起?”
“哪儿我们宁宁,虽出身不显,却一步俩脚印。才貌性情人品,处处首屈一指……”
无尽夸奖滚滚来,直让淑宁脸上红扑扑,心里甜蜜蜜。
途中能跟大外甥联络感情,回来还能瞧见妯娌们‘改过自新’,从此不再跟她阴阳怪气,随扈可真好。
淑宁如是想着。
结果……
才坐了不到两个时辰的马车,她就领会到了颠簸二字的力量。
等阿大人终于腾出功夫过来瞧瞧时,才一掀车帘子就看到自家福晋小脸儿煞白地躺在马车上,手里紧紧拿着个装满了佩兰的香囊。
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得阿灵阿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满满的心疼:“从小到大最堪夸的就是皮实,从不晕车,并不需要佩兰?要不是为夫强塞给你一份,你会子得难受成什么样儿啊!”
淑宁小脸惨白,但仍输人不输阵:“那就是没晕过嘛!是这路坑坑包包忒多,不像京城路面宽广平坦。”
至于何故一个人死忍着,不使人告知他?
必然是公夫人体贴,不忍因些许小事儿扰了夫君的正事儿啊。
贤惠着呢。
行吧,你总有理。
阿灵阿特别识趣地投降,只琢磨赶紧往皇上跟前求个恩典,找太医来给她瞧瞧。
淑宁摆手拒绝,表示比起喝苦药汤子,她更愿意骑马。只不知这大军行进途中,她一个女眷可方便骑马,有没有什么忌讳,这才未敢擅专。
这有什么忌讳?
只恐长途跋涉,福晋身体吃不消罢了。
淑宁勾起唇角,苍白而又脆弱地笑:“再这么坐马车,我才真要吃不消。到时别说做饭,怕连吃饭都艰难咯。”
而皇上虽未明言为何让她随扈,但身为臣子的得会闻弦歌而知雅意啊。
阿灵阿:……
万般无奈地轻叹,亲自帮她换上了骑装。又给她牵了早就准备好的,欲到围场夫妻并辔而行的温顺枣红马。
然后,阿大人就亲眼见识到了自家福晋口中的骑术尚可到底可到了什么程度。
下晌,连闲来无事在行辇上考校太子、大阿哥、三阿哥跟四阿哥功课的康熙都笑:“没看出来啊,这小乌雅氏还是个能文能武的。”
太子也说那佩兰香囊效果甚好。
这两位都开夸了,大阿哥跟三阿哥不也得跟上?
果断从用心夸到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