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投向他的目光克制了不少,“打架被抓到是要关禁闭的,我不想你被送去关禁闭。”
时灼闻言,不予置评地扬了扬眉尖,端起餐盘转身走向餐车。身后传来黄毛跟随的脚步声,时灼将吃过的餐盘放入餐车,头也不偏地问旁边有样学样的黄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乔诺。”黄毛听话地回答。
“乔诺,弗雷德是打架被罚去关禁闭的?”时灼嗓音平淡地向他打听。
“是的,”乔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微妙,“弗雷德把艾伦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艾伦是谁?”时灼问。
“艾伦是弗雷德的室友。”乔诺视线炽热地望向他,“时灼,听说你是弗雷德的新室友?如果你不想和弗雷德一起住,我可以让狱警帮你换间牢房。”
“换到你那里去吗?”时灼眯起眼眸叫醒他,“乔诺,现在还是白天,没有到做梦的时间。”
被他看破心中的盘算,乔诺也丝毫不觉得羞愧恼怒,只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开口:“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早餐时间结束以后,他们被狱警领去干杂活。监工的警官要求两人一组,乔诺主动提出和时灼搭档。上午没有什么难度偏大的工作,只是日常清理和打扫监狱的卫生。
卫生范围包括整栋监狱大楼,以及大楼外的院子和体育场。监工不是昨晚领他进来的李承,而是另一位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监狱大楼内部的结构分布图,他早在罗温那里见过并记了下来。他想借着打扫卫生的机会,去楼中其他位置进行确认,就怂恿乔诺明示那位监工的警官,将他和乔诺分去了监狱的主楼里。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们被安排到了主楼的走廊。时灼和乔诺拿着清洁工具离开,跟在其他人身后走向目的地。在科技不断进步的社会环境下,为了保证监狱囚犯每天的工作量,监狱里的机器人都被改造成了,用来监视他们干活的移动监控。
而除了这些灵活走动的联网机器人,监狱大楼的墙角还随处可见摄像头。每天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他们二十四小时活在监管之下。这对任务明确的时灼来说,也是个难度不小的挑战。仅凭他一人无法做到,还需要借助别人之手。
但眼下他在监狱中认识的人,也只有乔诺和昨晚交接的李承。那位李警官应该是负责整个f区,但整个上午时灼都没有见他露面过。
“昨天晚上那位李警官,今天没有来吗?”时灼问。
“李承吗?”乔诺放下手里的清洁工具,“今天他休息。”
回忆起早上在食堂里,没有在狱警窗口见到李承,时灼又开口问:“狱警都不住在监狱里的吗?”
“住的,他们在东边有单人宿舍。”乔诺毫不关心地随口接话,“不过上周李承好像说过,这周休息日他要出去约会。”
将对方话里的信息记下,时灼就暂时结束了话题。
整座监狱大楼修建大而复杂,是由空中走廊衔接的双子结构。所有囚犯都被关在大楼西边,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西边这栋。而狱警生活与工作的区域,都划分在监狱主楼的东边。但这并不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去到东边。
清洁工作完成以后,以初来乍到不熟悉,容易在大楼里迷路为由,时灼让乔诺给自己介绍了,整栋双子楼里的设施分布。区域结构与罗温绘制的地图,在细节上没有出现太大出入。囚犯虽然只能在西边活动,但禁闭室、审讯室和医务室等地方,还是设在了离狱警更近的东边。
因而只要能够获取狱警的批准,他们还是能进入东边的特定区域。但顶层监狱长与监区长的办公区,是命令禁止所有囚犯进入的。甚至就连活动在基层的狱警,在没有顶头上司特批的情况下,也是没有任何能够进入的权限的。
监狱警察中同样阶级分明,这会儿时灼倒是有些能理解,昨晚他对李承说起唐唯的事时,李承笑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了。想要重新搭上唐唯并不难,难的是怎样才能见到对方。
监区长每月只来巡查一次,每位监区长都有负责的囚犯区。照他在死刑区遇见唐唯的情况来看,对方负责管辖死刑区的可能性更大。
但也同样的可以理解为,监区长与监狱长不露面的时间里,狱警在自己负责的监牢区域内,区与区利益互不干涉的前提下,仍旧享有至高的话语权与决策权。
所以他仍是可以先从狱警入手。
想明白这茬以后,时灼也就不怎么急了。午休时间与下午的工作,他仍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住的那间尽头的牢房,虽然看不到乔诺的牢房,但能够清晰听到对方动静。
午休期间明令规定不开牢门,但中午还是有狱警过来,开门放乔诺出去上了厕所。
普通监牢的厕所与淋浴间,都设在牢房外的公共区域。监狱中鱼龙混杂的囚犯们,与常年并肩作战的队友不同,混在一起洗澡这件事,还是让他有少许不适应。
下午的工作完成以后,时灼最先去食堂吃的晚饭,却是最后去淋浴间里洗的澡。晚上七点整的时候,他们需要准时到达影音室,收看当天帝国的晚间新闻。狱中规定所有人在七点前,必须做完吃饭和洗澡两件事。
距离七点还有十五分钟,等其他人都洗完出来后,时灼才拿着干净囚服进去。淋浴间里虽然设有隔间,但除了门帘没有其他遮挡。为防止有人故意躲在隔间里,门帘下能看到所有人的脚踝。
时灼洗澡的动作很快,计算在十分钟内洗完出去。但他才来一天并不清楚,狱警会提前十分钟来清场。
当墙上电子钟走到六点五十分,淋浴间外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时,时灼当机立断冲掉身上泡沫,将仍在出水的花洒转向角落,站在水声中扯过毛巾擦干身体。
门外的人踩着出水声音走进来,很快停在时灼的隔间门帘外,拿警棍顶向防水帘冷声呵斥:“动作快点,集合迟到晚上罚跑。”
隔着耳畔的水声和面前的防水帘,时灼瞬间听出帘外熟悉的声音是谁。见对方没有要挑帘子的打算,他这才关掉热水穿上衣服答:“好的警官。”
李承仍是站在帘子外没有动,“你还有最后三十秒。”
对方话音落地的那一秒,时灼就猛地抬手拉开了防水帘。干净的长衣长裤已经都换上,但胸膛前的囚衣扣子却没有扣。时灼双手将衣服两侧随意拢起,面上挂着慵懒明媚的笑意开口:“李警官,晚上好。”
视线扫过他胸前若隐若现的皮肤,李承抬起警棍指向他的胸口命令道:“先把衣服扣好再说话。”
时灼这才好似突然想起般,佯作不好意思地哎呀了一声,“都怪李警官催得急,我才没来得及扣上衣。”他的目光在李承脸上停留了一秒,“李警官,能麻烦您先转过去吗?”
“你是女人吗?”李承不为所动地反问。
时灼色微妙地抬了抬眉,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自行背对他转了过去。囚服衣领似乎没有翻好,他先抬高双手去翻衣服领子。
脖颈后的皮肤不可避免地从衣领下露出,时灼察觉到身后男人的目光缓缓落了下来。
不带任何遮盖与掩饰,也没有任何欲盖弥彰,强烈到如同圈占领地。仿佛丝毫不担心他发现,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看了过来。
时灼翻领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起了利用自己试探的心思。只是多给对方看几眼而已,这与亲密的肢体接触不同,类似举动他也在地下赌场做过,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将双手从脖颈后放下来,他低头捏起最下方的那粒扣子,背对李承轻声笑着开口问:“李警官不是出去约会了吗?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好好扣你的衣服,其他的事与你无关,07755。”李承说。
骤然被对方叫到编号,时灼还下意识地愣了一瞬,随即低着头从顺如流地答:“好的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