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乐章合衣躺在床上,她并没有睡,而是睁着两个清澈决绝的双眼,一眨不眨看着账顶。
良久,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气,她迟疑片刻,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跌跌撞撞跑出来。
推开门,就看到廊下站着的聂峘。
在看到聂峘的刹那,她便朝他扑过去,狠狠抱住了他。
临近年关,本该处处欢喜,哪怕是夜,也该带着年节临近的喜悦气息。
但此时聂峘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冷。
他没动,任由萧乐章抱着自己。
好半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萧乐章,从狂喜中回,她不确定地松开手,压抑着痛苦和不敢置信,看着聂峘。
聂峘脸色极沉,眉心一直拢着。
哪怕是此时,也没有任何变化。
萧乐章张了张嘴,本想开口问他。
但聪明如她,骄傲如她,明知道的答案,又何必再问出口自取其辱。
她只是、只是有点绝望。
原本她以为,他会是她最后的依靠。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良久。
久到萧乐章冷得骨头缝都在发抖,她本就心灰意冷,这会儿更是一丝热气也无,只剩一具躯体,在这个无情冰冷黑暗的冬夜里,孤立。
又过了许久,萧乐章这才哑声开口:“皇上派了人来我家,明日天不亮,我就要给父亲答复了。”
皇上派人来萧家,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她,嫁入东宫为侧妃。
皇上已经有了‘恩赐’,他们萧家若连这个恩旨都不接,那萧家满门……
到了此时,聂峘这才眨了眨眼,看向她。
只是他还是没说话。
他知道宫里来人,也知道皇上的意思。
萧乐章也知道他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无动于衷。
那些情爱,那些誓言,算什么啊?
蓦地,萧乐章突然笑了起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聂峘没动,当然也没开口,只是拧着眉头,沉默地看着她。
萧乐章抹去眼角的热泪,又笑了一声:“你说,我要不要接旨,入东宫做太子侧妃呢?”
泛着泪光的眼睛尤其清澈,哪怕是在夜色里,依然熠熠生辉,但此时更多几分疯狂,她就这么直勾勾望进聂峘眼里,逼着他开口。
良久,聂峘这才沉声道:“太子侧妃,尊贵无量。”
若太子登基,侧妃必是四妃之一。
虽然他已经在着手准备——太子不一定能登上大位。
但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他不想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更怕走漏风声。
眼下,她遵旨,才是唯一的出路。
听到这声‘尊贵无量’,萧乐章蓦然一怔。
半晌后,她突然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奔涌,笑得连腰都要直不起,笑得……声嘶力竭。
终于在力竭时,她一边擦着脸上的泪,一边笑着点头:“尊贵无量,世子殿下说得对,说得对,是乐章浅薄了……”
聂峘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绝望和嘲讽。
可他也没有办法。
哪怕现在他心如刀绞,指尖已经因为紧握扎进了掌心,他也只能忍着。
只是眼前人,毕竟是他深爱之人,看她如同痛苦,如同绝望,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喊了一声:“乐章……”
萧乐章抬手打断他:“世子殿下还是称呼臣女萧四小姐的好。”
聂峘一双眼,登时就红了。
可他真的没有办法。
见他不说话了,心灰意冷的萧乐章也不想再看到他,更不想再跟他这般面面相觑,无一句话。
“世子殿下若没话要和臣女说,那就请回罢。”她冷冷道。
话落她想起什么从右手退下哪只他当初送她的定情玉镯:“这个,还给殿下。”
聂峘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