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怔了下,穆昭朝垂眸时, 嘴角不自觉勾起。
入冬后,天渐寒, 又临近傍晚, 连风都增添了几分寒气。
但花厅里却有股暖意自心尖升起, 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如沐春日, 暖烘烘的。
穆昭朝兀自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他刚刚的问题。
抬眼再看过去时,他还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耳朵却是越来越红了。
感觉害羞之中似乎有点犹豫?
穆昭朝并没有看喜欢的人纠结不安的爱好,相反,她还有点心疼。
原本他就敏感多疑,大多数时候在她面前, 他都谨慎小心再小心, 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生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 能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怕是已经在他心里过了不知道多少遍, 实在忍不住, 才开了口。
大抵是, 安全感不够罢。
他自己没有。
而她也没给到。
她沉吟片刻,主动道:“你刚刚说羌国质子……”
“没关系的,”她话没说完,就被聂峋抬头打断:“我不是要问什么,阿棠也不用放在心上。”
穆昭朝色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继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羌国质子,我并不在意,只是有一点儿好罢了。”
听她认真给自己答复,聂峋心里有些动容。
她定是知道他在意,才特意给自己解释的。
这般想着,聂峋心脏跳得更快了。
“哦,”他努力不让情绪太过外漏,但还是难掩跳跃在眼底的亮光:“那我知道了。”
话落,他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扬。
穆昭朝被他这个反应逗笑,又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什么了?”
聂峋被她问的一怔。
穆昭朝轻轻叹了口气,道:“少胡思乱想。”
聂峋:“……嗯。”
“明日你去国子监,”想到她才说的不要胡思乱想,聂峋便直白道:“真的不用我陪你一块么?”
刚刚阿棠是故意打断他的话,故意说羌国使团到来,他公务繁忙,他知道。
“不用了,”穆昭朝道:“本就是我和晏家的事情,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晏家对穆昭朝的恩情,她全盘接下。
但她只能报恩,宴庭深的那一腔深情,她也只能当做看不到。
不过宴庭深是个聪明人,他今日定然也瞧出了她和聂峋的关系,估摸着他不会纠缠。
或许会释然也说不定,想到这里,穆昭朝又是一阵惋惜。
但也没办法,她又不喜欢宴庭深,总不能假装自己是原来的穆昭朝回应他罢?那才真是害了他。
只是这样子,宴庭深难免要伤心一阵了。
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聂峋认真道:“我来替你分担,你不用这么累。”
穆昭朝没说话,而是单手托腮,直勾勾盯着他:“你是不是不想我跟宴大哥接触啊?”
聂峋脸登时爆红。
完全没有今日在宫里,面对文武百官,还有羌国使团的高冷霸气。
在她面前,怎么就像个围着她乱摇尾巴的小奶狗一样?
见他话都说不出,穆昭朝也没再打趣他,而是主动解释道:“放心好了,我只把宴大哥当大哥看,毕竟晏家收养了我那么久,这份恩情我当然是要报的。”
一句话就让聂峋彻底定了心。
“刚刚都让人送了什么过来?”穆昭朝也有点不好意思,又看到满院子的东西,起身道:“我看看去。”
绫罗绸缎自不必说,羌国游牧民族,擅骑射,裘皮最佳。
光各色裘皮,聂峋就给她送来了不知道多少张。
还有两张毛色非常漂亮的雪狐皮。
送来的全都是好东西。
穆昭朝一件件看过去,再走到一个雕刻十分精致,但与前面那些粗犷豪放的风格大不相同的梨花木箱子时,穆昭朝脚步顿了顿。
羌国不产梨花木的罢?
这一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