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峘的眼总让她觉得怪怪的,不放心。
秦跃滔滔不绝表达完自己的兴奋和对古老师的钦佩后,就闻到了小厨房传来的炒锅底的香味,他一下就从音律的世界抽离出来,一瞬间回归现实。
这个味道——好香!
是他没吃过的!
不不不,连闻都没闻过。
穆昭朝见他如此,干脆直接留他在庄子上用晚饭——一顿饭招揽来一员猛将,简直值翻天了!
在穆昭朝看来,跟白捡一样。
穆昭朝不太有食欲,是以,晚饭的麻辣涮锅子,基本上是哥哥和秦跃的主场。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穆昭朝吃了几口,就坐到一旁喝茶想事情,顺便偶尔听一耳朵哥哥和秦跃的聊天。
正想着想着,就听到秦跃说起了澄江楼的吃食,现在许多都是模仿的有家山庄,但这一道辣口,肯定模仿不来。
还说他家老爷子也时常被请去澄江楼吃饭,以前倒是还好,最近尤其频繁,基本上天天都会去一趟,还总是到深夜才回府,还跟他说澄江楼的吃□□绝。
“……我都说了,那是没有吃过有家山庄的吃食,”秦跃一脸认真道:“一开始他还不信,上次,那个辣椒酱我拿回去,就给老爷子夹了一个馒头,立马折服。”
说到这里,秦跃小小声道:“老爷子也想来庄子上,还问我,怎么才能来。”
秦跃笑得不行:“我跟他说没法子了,我就只有一个名额,我自己还要来呢,不过我每次来了,倒是可以给他带点庄子的伴手礼,让他解解馋。”
正在喝茶的穆昭朝抬头看了哥哥一眼。
恰好哥哥也抬头朝她看过来。
显然他们都从秦跃刚刚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秦大人最近应酬多了许多。
秦大人是今上跟前的红人,他也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那就是说,请他的一方身份也不简单。
“老爷子还想让我跟着,”秦跃又道:“澄江楼哪有这里东西好吃,我才不去,而且也吃得不尽兴。”都是应酬,他挺不喜欢的。
秦跃随口而言,穆昭朝倒是没有追问他,秦大人都是跟什么人吃饭。
这种事,留心下总能知道,从秦跃口中打听,倒有些不地道了。
穆昭朝和穆初元都是这样的想法,是以两人也都没说什么。
不过临走,穆昭朝倒是给秦跃特意装了一小罐新炒的锅底:“难得秦大人也喜欢庄子上的吃食,名额实在是分不出,而且庄子上大多都是年轻人多一些,秦大人估计也不会自在,这锅底回去加了开水烧开,跟刚刚一样,把菜放进去涮就可以了……菜也备了一些,略表歉意。”
秦跃受宠若惊,没想到他随口一提,居然还给他家老爷子提回家一顿饭。
回家路远,这样等他回家也可以跟着再吃一顿了。
就在秦府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吃小儿子从有家山庄带回来的麻辣涮锅时,满京城也在因为下午有家山庄通知牌上后日开放吃辣而沸腾。
辣?
就是上次穆大小姐下帖子邀请婴宁郡主陈小公子温大少爷温小姐……吃的那个辣么?
辣椒的产量少他们都知道,还以为要过好久才能尝到,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于是第二天一早,庄子外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是来报名的。
还好穆昭朝早有准备。
直接吃涮锅子,锅底也用不到太多辣椒。
想要尽情吃辣椒自然不可能,但是用锅底涮个菜涮个肉还是管够的。
哪怕没吃到早就传遍京城的‘虎皮尖椒’‘面炕辣椒’‘辣椒茄子包’‘辣炒田螺’‘红油豆花’等菜,只是用麻辣锅底涮个味,众人依然吃的十分满足。
宴席结束的第二天,穆初元终于把给陈觉的日常信,写满满一整页,要‘如常’去给信差,把信送出去了。
穆昭朝没有给阿岭写信,只是把前几日,她夹在书里的阿拉伯婆婆纳的枝叶标本,放到了哥哥给小陈将军的信封里。
穆初元也没问,便就这样把信送了回去。
几日后,在庄子上张罗着招待陈国公夫人时……
旧伤叠新伤,身上伤就没断过的聂峋,跟看不到自己刚刚崩裂的伤口洇出的殷红血迹一般,就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那一截干叶子。
陈觉气得想发火:“你自个的手还要不要了?”
聂峋犹若未闻,不仅如此,他还看着手里的干叶子,笑了。
这几日,见多了他寒着脸沉着眼不要命的样子,已经有日子没见他笑了。
他这一笑,陈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了——这叶子果然是昭朝妹妹给聂峋的。
算了,陈觉认命地重新给他上药。
伤口崩开,鲜血如注,聂峋眉头都没眨一下,就在那儿看着那截干叶子,傻笑。
陈觉还以为他是疼傻了,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好一会儿,就在陈觉以为聂峋真的疼出问题准备找大夫时,就听到他嘶哑的嗓音,裹着笑意道:“阿拉伯婆婆纳。”
这个季节,花早就谢了。
所以,她只能给他送一截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