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健好一会儿才道:“是,你说得对,是有点不对劲。”
刚刚,刚刚塬哥是抱着程柠吗?
还摸她的头发?
天,那真的是塬哥?
沈青嗔他一眼,率先迈步回房。
男人,还真是迟钝得可以。
第二天一早韩东塬就和程柠一起坐牛车去公社。
牛车来回一趟不容易,这会儿已经是地里开耕,农活正忙的时候,寻常牛都要下地,很难抽上一匹出来,他们去公社,就顺便搭上蒋姗姗的父母还有二弟。
二庆伯先来接的他们,等两人上了车,再去李会计家接蒋姗姗父母还有二弟。
没想到这牛车刚驶到李会计家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二庆伯吆喝了一声,道:“吵什么呢,还上不上车?”
然后就见到蒋姗姗走出来,冲二庆伯还有韩东塬程柠抱歉的笑了一下,道:“厂长,程主任,二庆伯,还请你们稍等一下,很快就让我爸妈他们上来。”
她说完就冲里面喊了一下,道:“爸妈,我知道你们嫌我们给你们的东西太少,可是你也见到了,这里就是这么个情况,就是你们这些嫌弃的这些山货,还是阿胜特地跟家里人说了,从咱们婚礼酒席上一点一点省下来的。”
“你拿奶奶给我的工作给了二弟,逼我替他下乡,我下了,你说二弟他丈母娘家喜欢吃这里的山货,我这两年自己肚子吃不饱给你们寄去了,当初我下乡的时候说好了,过两年你把工作给我,让我回城,结果你给了小弟,我结婚,你们自己没有拿一分钱嫁妆不说,还把爷爷奶奶临终前留给我的钱票和东西都吞了,说拿去给二弟办婚礼,这些我都忍了,可是现在拿了我跟阿胜办婚礼酒席的山货,还因为嫌少在这里大吵大闹,你们不觉得欺人太甚吗?吞了我的东西,把我推进这山沟里,还想再榨出几两油来,你们当我是什么?”
“我告诉你们,这些东西,你们不要就放下,现在就上牛车走,不走的话,要闹,我就敲锣打鼓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说你们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到时候你们再想走,抱歉,我们村里牛忙着呢,就麻烦你们自己走出这大山去了,遇上只狼啊老虎啊,可怨不着别人。”
屋子里的蒋父蒋母差点气得厥过去。
他们刚刚其实也没怎么闹,就是一早上拿到李胜给他们的东西给一小袋子两斤的山货,里面还至少一大半都是野蘑菇野干菜给气着了,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就质问了两句。
谁知道蒋姗姗就自己嚷嚷了起来。
明明以前虽然脾气也不算顶好,却也算乖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要脸不要皮了?
蒋姗姗不是光说说的,她说完还当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大锣,“珰”一声敲了一下,吓了蒋父蒋母蒋二弟一大跳,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们气势到底还是弱了些,不敢撒泼,忙骂骂咧咧道:“我们走,我们走,你这个,这个傻子,我们生你只当是白生了,真是白生了一副聪明样,嫁个穷旮旯山里人,还底气壮的跟娘家人翻起脸来,你就一辈子死在这里吧,以后有你哭的!”
“滚!”
蒋姗姗冲着他们就大吼了一声。
“还上不上,不上我们走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韩东塬突然冲着外面冷声道。
蒋家人冷不丁听到韩东塬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更是打了个寒颤。
眼看着已经有村民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围了过来,蒋父咬牙拉着蒋母和蒋二弟就爬上了牛车,道:“走,先走。”
这些村里人都是不开化的,万一真闹起来,他们就算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说到这里只恨得不行。
亏他们花了好些钱特地跑过来参加女儿婚礼,结果落得这么个结果。
生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简直就是只白眼狼!
一大清早看了这么一出的韩东塬那叫一个烦躁。
本来几个钟头他能在牛车上跟程柠独处,哪怕只是说工作呢,那也是很珍贵的,但上来这么几个人,真是说什么的兴致都没了。
蒋父蒋母蒋二弟爬上了牛车那叫一个又气又臊。
想在牛车上破口大骂,却又碍着韩东塬和程柠在,而且两个人都属于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哪怕穿着普通的粗衣布衫也难掩出挑的气质和相貌,再加上韩东塬色冷厉,更让他们想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面色又臊又讪。
牛车“咯吱咯吱”往前走,车后座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蒋母到底气不过,气恼道:“真是前世欠了她的债,才生了这么个冤孽,找了一个山里人,也好意思撒泼。”
“叨叨”地把蒋姗姗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蒋父蒋二弟耷拉着脸不出声。
蒋母唱独角戏大概觉得没共鸣,太寂寞,中间歇了一口气竟然转头跟看起来面善的程柠搭话,道:“这位小同志,昨天就在姗姗婚礼上见过你,你也是下放来的知青?”
程柠倒不像韩东塬一样对这几个蒋家人有多厌恶,跟他们一起搭车也不排斥。
你要是被困了几十年,只要事不关己什么热闹看着都能看得挺津津有味的。
所以蒋母找她搭话,她也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打发一下时间,笑道:“是啊。”
蒋母一听程柠答话就来精了,问程柠:“小同志,你是哪里人啊,看起来这么小,你爸妈舍得你下乡?”
长得也好,先前远看着就好看,这一说话近看那更惊人。
长成这样,她爸妈竟然放心让她下乡到这山旮旯里来?
“北城,”
程柠笑道,“放不放心都得下啊,不说我,你们家蒋知青不也一样下?”
“你们家蒋知青”说得极其自然,好像完全没看到前面那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