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安危的威胁,有人想起十几年前的和平日子,也有人想先试着做点儿成本不高的小生意。
卢栩从他们的商队车上往下拔旗,将观阳联盟的旗子送给愿意开茶棚,或者愿意租借院子给他们的住的人家。
他总不好才住了两次就往人家墙上糊涂乱画,还是留个旗子好辨认。
卢栩:“你把这个旗挂到墙上,下次来,我们也还挂这个旗,看到有这个旗的地方,我们就过来休息。”
村民问:“你们下次啥时候来?”
卢栩:“秋天,收好粮食就过来!”
那些拿了旗子的人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标志,有山有水的,瞧着不难看,他们没怎么多想就把旗挂到了窗户或门上。
慢慢的,有些过路的军户也注意到旗子,而且震惊地发现,只要挂旗的地方都卖吃的喝的,还能借宿!
渐渐的,这消息不知怎么就在北去的大道上传起来,连巡逻士兵有时候都会提醒人数较少的军户行人,晚上不安全,不要宿在野外,往前走,看到挂旗子的人家都能借住。
到了青龙城,卢栩的旗子都发完了,他还不知道从青龙往北一直到永固县,没人知道他们观阳联盟,但没人不认识他们观阳联盟的山水旗。
出青龙城,过川丘县,再往南又慢慢到了山区,好在他们上次路都走熟了,到了岔路一路留意着他们来时留的路标,走起来十分顺利。
进了堡山,就有他们的茶棚了。
卢栩紧张,强扭土匪开茶棚,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也不知道那群“浪子”跑没跑路,还给他剩下几间茶棚。
等到了第一家,卢栩瞧着挂着他亲手写的“茶”字的铺子,傻眼了。
怎么这茶棚比他在观阳的卢记食铺还大?
卢栩、罗纯面面相觑,随他们回来的陈连也揉了揉眼睛。
他记得从这儿走时候,他们挺赶时间,就扔下三袋粮食、一袋钱、三个人和一块牌子,怎么一个月不见,就变成这么大铺子了?
卢栩跳下车,和罗纯几人一起进门。
只见铺子中还竖着个树墩,上面削平了写着“茶水三文热水一文素面十文野菜汤五文”,字还挺整齐的。
他们还在看字,店内已经有人朗声吆喝上了:“吃饭还是休息?吃饭屋里坐,休息到旁边的屋子随便坐。”
卢栩:“有什么吃的?”
“茶水三文热水一文,素面十文野菜汤五文,给钱给东西都……东家?!陈、陈大人,你们回来了!”语气多少有点不耐烦的店掌柜声音猛地一抖,放下抹布匆匆跑过来。
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个营业式笑容,不自在地招呼他们,往炉子边跑了,“坐坐坐,我,我,我给大家烧水!”
卢栩仔细地看他,和记忆中的土匪做对比,好像比从前还白了,瞧着也胖了点儿,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之似乎适应的挺好的。
卢栩四下打量,茶棚内陈设简单,石头铺地面,木头围的墙,顶上是茅草,窗户和门也是原木钉在一起做的,相当有分量。
店内除了一个大灶台,就摆着两排桌子,桌子也都是新做的,木板拼在一起,不大好看,却很结实。
灶台边用碎石头堆了个储物的小隔间,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野菜、豆子,还有一个储存水的大瓮,粮食却只剩下一丁点儿了。
掌柜给他们倒水,放下茶壶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你们饿了吗,咱店里还有点儿面,我给你们下碗面?”
卢栩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总觉得不适应。
他记得这位在堡山那支土匪队里是个小头目来着,怎么开店上手这么快?
卢栩:“别忙了大牙,我喊他们进来喝点水休息休息,我们就走啦。”
罗纯:“我去吧,我去,你们聊。”
他似乎也不大适应。
陈连端茶喝了一口,问道:“有巡兵来这儿吃饭吗?”
大牙:“有!赵队长他们每天过来,天早就吃碗面,天晚就喝点茶、歇歇马,哦,对,三日前邬大人还经过咱们这儿了,好像要去青龙城。”
卢栩:“那贺大哥呢?”
大牙摇头:“没瞧见贺大人。”
他们说着,罗纯领着一伙人进来了,正是出身门梁县那些土匪,他们看见大牙,狠狠惊讶了一把,和他打过交道的头目更是道:“你咋还胖了?”
大牙:“吃得饱睡得好,没人撵不用满山跑,可不胖了!”
门梁土匪们:“……”
突然有点心酸,怎么他们门梁县不在去永固县的路上呢?
门梁土匪好:“这都是你盖的?”
大牙:“哪儿能啊,我爹,我兄弟,亲戚,过路的,谁瞧见谁搭把手,这也才弄好,你瞧木头都没干呢。”
他踢踢门口的木桩,拍拍上面的字,很骄傲道:“瞧这个,过路的军户有个识字的,没钱吃饭,给我写了行字,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
卢栩:“……”
这是把价目表当装饰画了吗?
门梁土匪竟然还十分认同并羡慕,夸赞大牙的好主意:“嗯,树个这个,瞧着是像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