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又发生许多事,他还得回去好好捋捋。
村子里平静如旧,像无事发生,卢文领着卢福来河边看他们回来没有,耐不住又开始凿冰钓鱼,卢舟被卢锐骚扰着,艰苦在炉火边认认真真写完一页大字,领着卢锐和颜君齐在门口堆雪人。腊月、水秀、文贞在家门口玩过家家,时不时还要卢舟领着卢锐来客串个买杂货的客人。
卢栩乱哄哄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家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无论多烦多难,看见家里的炊烟,看见弟弟妹妹,卢栩一下就变得安宁。
腊月看见他了,卢栩远远比个嘘,从老远开始助跑,打着滑蹦到颜君齐身上,“哈哈哈!”
颜君齐正拿树枝给雪人画眼睛,被他从身后突袭,往前猛的一趔趄,树枝一下画歪,穿过雪人半张脸,戳掉好大一块。
碎掉的雪块雪渣掉了卢锐一头,他震惊地捂住头,摸到凉凉的雪,把帽子从脑袋上揪下来,不料摘帽子技术不佳,本来在帽子上的雪落了满脑袋。
卢锐冰地一缩脖子,小企鹅似的攥着帽子往卢舟那跑,“冰!冰!”
卢舟仰头看着大哥,正高兴得跳起来往卢栩那扑,颜君齐惨遭他们兄弟俩压,扶着雪人才站稳,一下又把雪人脑袋彻底按崩。
卢锐左边拍拍右边拍拍,“冰!!冰我!!”
腊月跑过来把他到一边,拍掉他头上那点雪渣渣,用袖子左一下右一下把他那几根毛毛擦干,抖抖帽子上的雪,重新给他戴上。
卢锐扶扶帽子,大吼着找不靠谱的哥哥们报仇去了。
最后卢栩人来疯,给卢锐堆了个两米高的超大雪人,把他们家门口的雪都铲光了。
腊月不满,她想要的是白白的,好看的雪人,可大哥拿铁锹做的这个大雪人,到处都是土,黄黄黑黑脏脏的,一点儿都不好看,就卢锐学大哥叉着腰对着雪人哈哈大笑,满意的不得了,活似故事里的反派坏蛋。
卢栩人来疯了大半天,接下来天天拉着颜君齐规划将来该怎么办。
裘虎他们一走,偌大的观阳联盟一下子成了巨大的压力全压到卢栩身上,那么多人的生计都要靠他来考虑,他这才开始觉得当个大当家、一把手有多难。
向来自信的卢栩突然不自信起来,想到什么都要问问颜君齐行不行。
颜君齐莫名觉得卢栩似乎变得比以前黏人,在他身上停留的视线都比以往多了几分。
从前卢栩总是匆匆忙忙的,哪怕晚上赖在他这儿算账、商量,从来也是忙完一扔纸笔,倒头就往他床上扑,现下,终于是会停一停,等一等,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颜君齐既新鲜,又高兴,却还是忍不住开导卢栩:“你不要太紧张,从前石头他们在,也一向是你拿主意的。”
卢栩“嗯嗯”两声。
颜君齐继续道:“石头他们走了,你身边缺的不是帮你拿主意,而是替你做事,能独当一面的人,这只能慢慢培养。”
卢栩又“嗯嗯”两声,思路慢慢清晰了,“你说得对。”
像谭石头这么能干的人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有谁。
除了能干,关键还得可信……
卢栩正愁着,颜君齐忽然道:“卢轩你觉得怎么样?”
卢栩诧异:“小轩?”
颜君齐帮他分析:“他在杂货铺帮了那么久的忙,对杂货铺的物品熟悉,又对做生意有兴趣,你不是让他到各个铺子当学徒,他对各个铺子也比旁人熟悉,干嘛不让他试试?”
卢栩一想,有道理。
可他总怕卢轩太小,做事思虑不周,突然赶鸭子上架,那么多事蜂拥而来,会让卢轩为难。
好苗苗也不能揠苗助长呀。
卢栩挠挠头,到底是兄长的爱护占了上风,思考着起码还是等他把事情捋明白再问卢轩愿不愿意,一股脑全塞给他,卢轩还不得懵?
“我再想想。”
院子外,腊月提着个小灯笼噔噔噔跑进来,“哥哥,二叔在扎花灯,你要不要?”
卢栩一怔,马上就是元宵节了。
他把思绪一扔,人又快乐起来,“管他呢,先过节吧!”
吃元宵,挂花灯!
往年元宵前后,女眷们都爱到镇旁的小庙去祭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今年也一样,一大早三奶奶家就来人喊元蔓娘了,元蔓娘带好香烛,叫上颜母,一起到镇上烧香。
颜母见元蔓娘没领腊月,诧异问:“腊月不去啦?”
腊月摇头,她好纠结啊!哥哥说要扎个小兔子花灯,她想看,又想去庙边买花灯。
腊月着急,不住垫脚催卢栩,“哥哥做好了吗?做好了吗?”
卢栩答应的快,到了实操就捉襟见肘了。他记忆里每年卢吉陪元蔓娘去烧香,回来路上腊月看上了什么灯,他都会回家给她扎。
不止腊月,家里孩子各个有,连卢栩这大孩子都能得一个小动物花灯。
他们爹爹手巧又疼孩子,虽然不富裕,却一直是尽可能满足他们的。
卢栩走,手上一下没掌握好力气,把一根骨架掰碎了。
他认命放弃,即使他已经学会编筐编鞋,编蜻蜓编蚂蚱,还是搞不定灯笼。
他从怀里掏钱给腊月,“给,你跟娘去吧,回来看中哪个买哪个。”
他手艺不行,花钱买总行吧!
无视卢舟和元蔓娘暗中嘲笑,卢栩指挥卢舟赶紧把东西收拾了,省得一会儿没注意,卢锐又把浆糊舔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