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儿。”元蔓娘不放心地叫他,“娘和你一起去吧。”
卢栩笑笑:“不用,回去吧,我今天可能晚点回来。”
元蔓娘在山边目送他推着小车往西去,眼泪忍不住又落下来。
卢栩好端端地出门,不久沉着脸回来问她要钱,指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她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她哪怕蒸馒头好吃,也能赶集卖馒头,卢栩都不用这么辛苦。
元蔓娘掉着眼泪,呜呜哭着。
山路不好走,卢栩推着车咬牙快走,遇到沟就从一旁搬石头垫,遇到草,就用力踩平,以后他总要走的,只要他走,路就会越走越平。
进县城已经晌午,城卫见他推了车,问他是不是生意变好了。
卢栩笑应。
按规定,推车要多交两文钱,城卫收了钱,没要他田螺,让他赶紧进城去。
早市基本已经散了,卢栩没去,直接去了酒肆。
酒肆掌柜听说了他昨天的壮举,还叫他进去说话,一群酒客不嫌事大地八卦。卢栩一问才知,他们这些正经买卖,是受罗慎照顾的。
卢栩哭笑不得,顺势卖惨,“我以后全赖诸位照拂买卖了。”
酒客们也没假客气,很义气地一人买了两包。
卢栩还剩一半,便推着车沿街叫卖。
好在是有推车省力不少。
中午逛街的人少,他不好往餐馆客栈去卖,干脆离开东西街往南北两侧的住宅去,沿着巷子叫卖,还真遇到几家熟客。
“你早上怎么没来?”
“早上耽搁了。”卢栩多添了些田螺给他,“以后还在早摊卖,多谢您照顾。”
他推车卖着,还往别人家后院厨房送了几份儿,出来时遇到个送柴的。
那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
卢栩不认识,尴尬地冲人笑笑。
那人也朝他笑,看着挺憨厚。
卢栩觉得这人八成有病,腹诽几声推着车继续卖田螺。
他卖到下午太阳西斜,讲究人家都要准备晚饭了,还剩下一点。
卢栩硬着头皮回酒肆,问老板能不能帮他寄卖。
“十文一份儿,若卖得掉,您一份儿给我八文就成,若卖不掉,晚上您拿回家添个菜,以后少不得借您门口,算我孝敬。”
掌柜捏捏胡子,“行,你放这儿吧。”
卢栩道了谢,推着空车快步离城。
再晚,天就要黑了,夜路可不安全。
第5章 打铁铺
卢栩一刻未歇推着车急行,路平坦则跑,不平则推,山中天黑早,鸟兽已经归巢,卢栩走着,时不时就能听到鸟扇翅膀鸣叫,大树上的鸟窝在天黑时看黑洞洞的,看不见的草丛石后不知道有什么正看着他赶路。卢栩一刻不敢停,在天将黑时候他看见了那棵快被他薅秃了的桑葚树。
到了这儿,他就有了时间距离概念——离家只有一个小时了。
卢栩抬起酸疼的脚,靠在山边喘口气。他刚刚就觉得右脚疼,抬脚一看,布鞋竟然磨破了一个洞!
难怪那么疼!
卢栩骂骂咧咧把船帮、赌坊骂了个遍,攒了攒力气,调整鞋袜位置,又马上出发了。
虽极少听说有野兽下山觅食,但据说山里野猪不少,只要有一只热爱睡前遛弯的,他就得完蛋。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看不真切,卢栩专心盯着脚下的小路,慢慢闻到了炊烟的味道。
他抬头,看见了村里昏黄的灯火。
卢栩差点热泪盈眶,很想高声嚎一嗓子“小爷活着回来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山道边徘徊的影子。
“谁呀?”卢栩定睛仔细看了看,“君齐?!君齐你怎么在这儿?等我么?”
颜君齐过来帮他推车,“伯母在这儿等你,天暗了我叫她回去了。”
“哦!行!谢谢你!”有人来帮忙了,卢栩力气没了,脚也疼了,人也娇气了,往颜君齐身上一靠,抬起磨破的脚,把颜君齐当了拐杖,“这鞋不行,鞋底都磨破了。可疼死我了。”
颜君齐被他压得一矮,又重新站直,搀着他往回走,“怎么又走起山路?”
卢栩憋了一天的气骂骂咧咧简短说了,“……他们阻得了河堵不了山,堵得了山也拦不住我的脚!”豪言壮志完了,卢栩不忘叮嘱颜君齐,“这些你知道我知道,就不要和我娘他们说了,省得他们担心。”
颜君齐点头,“好。”
元蔓娘在家做好饭让卢舟、腊月他们先吃,不放心又从家里出来瞧,一出门和卢栩遇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