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商执并没有与她拌嘴的意思。
他只是用一种很轻的声音问:“怎么,日子是已经过不下去了吗?”
质疑,沮丧,还掺杂着一点儿委屈。
温轻雪愣怔。
她没想到商执会做出这样的“总结”,末了,才用很轻的声音嘀咕一句:“我们领结婚证、生活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差事,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就离……”
说罢,便有些后悔——不该随随便便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更不该提离婚。
但覆水难收。
她看见他眸光一敛。
还没想出要如何补救,低落至极的男人却已换上另一副色,凑到她的耳边:“那恐怕温小姐要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把结婚这件事当成过家家,也没有离婚的打算。”
虽是轻声细语,压迫感却极强。
以至于温轻雪顿生些许恐惧:“没、没有吗。”
“永远都不会有。”男人眼角微缩,语气从未有过的笃定,“我会履行丈夫的义务,迟早也会行使丈夫的权利,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的婚姻生活太过寡淡……轻轻啊,你是想见识一下我怎么玩,还是想见识一下我怎么疯?”
那一刻,悸动宛如横生的枝蔓,缠紧了温轻雪。
她双唇止不住地轻颤。
得逃。
温轻雪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商执的视线范围。
为此,她再度挣扎。
男人此刻的眼太过炙热,太过强势,不复曾经的温润和谦逊,她说不清那双幽黑的眸子里究竟盛着些什么样的情绪,只是隐隐觉得,它们和落地窗外那一池平静又凶险的湖水,差不太多。
而映入其中的、零星的光,则是她的身影。
被捉住的手胡乱挥动,不小心扯住了商执右手腕上的那串佛珠,稍一用力,那细细的串绳便断裂开来,浑圆的桃木珠子一颗一颗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蹦跳着,藏匿到偌大厅堂的各个角落……
尽管正在气头上,温轻雪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那串桃木佛珠虽然不值钱,但对商执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连睡觉都不离手。
她抬起头,怯怯地瞄了对方一眼,几乎是本能地张口道歉:“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唔?”
唇上忽而覆上一片柔软,阻止了温轻雪继续出声。
商执在吻她。
因为太过惊愕,温轻雪一时间忘了呼吸,忘了闭眼,忘了挣扎……唯一没有忘的,只有思考。
思考不知从脑子哪处旮旯缝里钻出来的诡异猜测:我刚刚弄坏的佛珠是什么不得了的封印吗,他怎么突然就对她--有世俗的欲望了jsg?
而唇瓣厮磨的陌生触感,很快又让她忘了思考。
必须承认,不显山、不露水的成熟男人很会接吻,温轻雪被亲的晕晕乎乎,浑身都没了力气,原本犟着劲的手臂也逐渐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变为一尾懵懂无知的鱼,服从与生俱来的本能,陷入那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直到双腿软的有些站不住,她才回过,拉开了与商执之间的距离。
双颊明明沾染着红晕,沉溺的表情却立刻转换为厌恶。
瞥见男人唇边残留着一点属于她的口红,温轻雪又羞又恼,气势汹汹扬手就要捶打他:“商执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
商执不疾不徐地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腹上,情虔诚且真挚:“与你找的那些男人相比,我也没有很差劲吧?”
温大小姐的心尖火灭了,清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她根本没有找过什么男人,要如何想象出一个比较对象呢……
只得垂下目光,佯装听不懂:“什、什么?”
大概是心里很清楚问题的答案,商执并没有追问,而是缓缓用指腹摩挲她光洁的手背,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中,勉强完成了十指相扣:“我也厌倦了之前那种‘寡淡’的婚姻生活——你喜欢怎样玩,以后直接告诉我,我们慢慢磨合。”
我们。
慢慢。
磨合。
每一个字都像是失序的佛珠,在温轻雪的心鼓上敲打,她眼睁睁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再度俯身,试探着,再一次,落吻。
明知道这样不对,却无法抗拒。
温轻雪甚至像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样,踮着脚,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身体先于大脑接纳了对方“磨合”的提议。
这一次,商执吻得更细致也更缠人,仿佛是在品尝珍馐佳酿,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抚上了温轻雪的后脑勺,不允许猎物逃开一般,一下,一下,将她不断按向自己。
温轻雪亦不肯认输,探索着,进犯着,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用力在他那件板正的白衬衫上留下褶皱。
许久,两人才松开彼此。
温轻雪背上出了层薄汗,如同刚刚和商执一起度过了一个漫长又湿润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