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吼得声嘶力竭,胡乱瞪脚,一脚将韩从朗踢到床下。
所以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韩从朗总算亲自证实了这句真理。
他捂着腹部,手撑在冰冷的地面,原本想用自己的手段驯服床上这个疯子,可不待他开口说些什么嘲笑话,数位身着甲胄的佘家军便一道出现在顶层,把空荡荡的顶层衬得愈发阗塞。
佘九怒不可遏地揪起浮云卿,把她狠狠地往地上一甩。
她那刚复位的右胳膊,又被甩得脱了臼。左手被铁链锁着,没办法触碰右手。她听到“咔嚓”一声,接着她的右胳膊就软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浮云卿狼狈地缩紧身。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但大抵都逃不过“惨死”二字。
但不曾想,韩从朗竟比她还狼狈癫狂,不顾佘九阻拦,一步步爬到她身边。紧接着,拽来锁链,执拗地锁住她的右手手腕。
“这个手串碍眼得很。”他的手渗了血,紧紧揿着浮云卿的手腕,把她干净的衣衫染得血呼啦差。
脱臼复位这事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他身子孱弱,骨头脆,常常碰个墙都能脱臼。所以他积攒了不少经验,他知道哪种接法最温和,哪种最能让人疼。
韩从朗掰正浮云卿的脸,瞧清她满眼厌恶后,笑容僵了几分。
他最恨这种情。明明他把最软的床都给了她,她还是这么不知好歹。
韩从朗选了最能让人痛不欲生的接法。
“痛么……痛才好。”韩从朗笑得瘆人。睐及浮云卿小脸煞白,笑声更大。
他欹着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佘九见状,赶忙拿着纱布上前,想给他包扎伤口。
韩从朗摆摆手,“都退下。”
待人都下了楼,他才开口:“捅这个位置,不能人道。这是敬亭颐教你的罢。但有什么用呢。”
他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沾血的手。
“你以为,我会在乎生育这事吗?”韩从朗满不在乎地说道,“敬亭颐没跟你说,世上有结扎这种事罢。”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琼林苑目睹浮云卿与敬亭颐你侬我侬后,他气愤地回了府邸,一气之下结了扎。
结扎这事,妙就妙在,任他以后如何亵玩浮云卿,都不会闹出生育这种幺蛾子。
韩从朗又低声嘟囔了许多句,浮云卿都没听清。
她不关心韩从朗在想什么,忍痛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韩从朗却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嗤她天真至极。
“你出不去。乖乖地在这里待几日,事成,我自会带你去京城。到时,你我就是帝后出游。”
浮云卿脑子乱哄哄的。她想勘破全部机密,然而悲痛在前,她只能拼凑出一条线。
韩从朗要造反。原本,敬亭颐要北上巩州寻她,却被韩从朗引至别处。韩从朗趁着局势大乱,攻陷巩州,让所谓的佘家军上战场卖力,而他待在万福寨,坐享其成。
只是她不懂敬亭颐与官家之间的事。一个是她的郎君,一个是她的爹爹。他们俩关系不算亲密,却也不像韩从朗口中的绝对对立。
韩从朗想当皇帝,从他话里能得知,造反一事,他并未告诉韩家人。他有底气造反,自然不单单只有佘家军的支持,还有另几拨势力在背后支持。
想及此处,浮云卿渐渐冷静下来。哭得眼疼,她不能再像个懦夫一样只会用哭来逃避事情,也不能再发一些疯混淆耳目,毕竟自己身处韩从朗的地盘。
事已至此,她得先活下去。
浮云卿垂眸看着腕处的铁链,说道:“还有哪几家投奔你了?”
韩从朗眼一愣。他倒没想过,浮云卿能想到这处。
再转念一想,想到这处也好,他很期待浮云卿得知真相后的情。
“到时你就知道了。”
言讫拂袖走了出去。
侧栊尾栊一直躲在屏风后,见韩从朗走远,才怯懦地扶起浮云卿。
她们俩做女使的倒是尽心尽力,伺候浮云卿沐浴洗漱,给她换上贴身里衣。
而浮云卿,同那些傀儡一样,不哭不笑,木木的,活着像死了一样。
侧栊给她捏着酸疼的腿肚,开口说:“小娘子,您以后就歇在凌云阁了。凌云阁是万福寨里风水最好的地方,您站在顶层,能环视整个寨,风景尽收眼底。”
浮云卿噢了声,“顶层,是我自己一个人睡吗?”
侧栊回当然不是,“主家跟您一同歇息在此。”
浮云卿想,当初太.祖说的话真在理。
今下,她把这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两位女使。
“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
侧栊大惊,说这话不吉利,往后不要再说了。
浮云卿嗤笑问:“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话落,随意拿起一个精致的傀儡,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