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阑珊自然是不吃他那一套的,乖乖端着他的药汤喝尽了,蹒跚着步子走回屋里躺着。
身边一空,鸾春望着这浩瀚无垠的戈壁滩,心中升起一丝怅然:阿兄的病,到底能不能好呢?
每日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鸾春会给褚阑珊运些真气,用以驱逐他体内的寒毒。可不知怎么的,虽然鸾春的内力不浅,还是根本无法动摇根治在褚阑珊体内的寒毒半分。
那毒性没有再继续深入,却也向来不见好,让鸾春心里的困惑一日重过一日。
这日刚运完功,鸾春收起掌心的真气,还没来得及缓,眼瞧着褚阑珊就要朝着床铺栽倒了。
“诶——”鸾春伸手去扶,身体失衡,护着褚阑珊的头,同他一并栽倒在床上。
褚阑珊吃痛,朦朦胧胧地吟了一声,鸾春忙用垫在他头下的那只手给他揉揉,声音是至极的温柔,问:“阿兄,痛不痛啊?”
细细端凝,褚阑珊肤白胜雪,明眸若星,眼角溢出些泪滴,泫然若泣,像濛濛细雨中的纤弱的花。
目光流转,褚阑珊也看向鸾春,精致的鼻翼动了动,暴露了他的紧张,“你干,干什么?”
“看看阿兄,”鸾春对他眨眨眼睛,“阿兄可真好看。”
“我不好看。”褚阑珊答。
鸾春感叹:“阿兄是天下间个顶个的大美人,绝艳天下!”
绝艳天下,遗世独立……
褚阑珊的眼睛一空,依稀望见那奢靡的酒池肉林,宫殿恢弘的金顶,他是其中飞也飞不出的雀鸟……
“阿兄,阿兄!”鸾春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
“阿兄,阿兄!”鸾春拍拍他的脸颊。
褚阑珊又看到,墨色的天穹之下,那个小小的男孩绕着他快乐地奔跑,遥遥指着两颗最闪亮的繁星说着:“阿兄是这一颗,我是阿兄旁边的那颗,我要和阿兄一直在一起!”
褚阑珊没有问,具体是哪两颗星?此后经年,他在朝堂,在旷野,在戈壁,在水边……每每仰望天空,总将当时最亮的两颗星比作自己和那顽皮的小皇子,天上地下,哪怕只有一处能够相伴也是好的。
“阿兄,阿兄,别吓我,你醒一醒阿兄!”意识回溯,褚阑珊一直到自己正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抱着,抱着他的那个人哭了,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他的脖颈和手背的皮肤上,吓得浑身打着抖。
褚阑珊费力地举起手,在鸾春的背上拍了拍,安慰他说:“阿兄没事。”
鸾春愣了一下,稍稍松开怀抱,仔细看着他,“阿兄,你醒了!你刚才好像突然发癔了,嘴里胡乱叫着,我还以为……”他说着话,眼泪又不住地落下。
褚阑珊在他眼角轻轻地抚,道:“小春,阿兄没事了。”
鸾春将褚阑珊重新抱紧了,哭着问:“阿兄,你以后能别这样了吗,我好害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