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西北干燥的空气里混入清淡的薄荷香,“之前没有意识到,好像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
“我们的父母看似公平地对待我们俩,吃什么、用什么都是一样的。可一天也就24个小时,父母在我身上多投入一点精力和时间,就会少关注弟弟一点。如此看来,他们一点也不公平。”郁澜说:“所以我刚刚在想,弟弟会不会也时常觉得,大家都是父母的小孩,凭什么当哥哥的不是他?凭什么得到那些关注的不是他?”
胡豆想了想,“但也不是每个小孩都有兄弟姐妹啊。你现在想到了弟弟的委屈,以后多照顾他一点,多分给他一些精力和时间不就好了?”
郁澜摇摇头,继续抽着烟,说:“来不及了,我弟弟去世了,他十五岁的时候……”,“再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听了这么一番话,胡豆感受到郁澜的痛苦,也理解他刚才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落寞和孤单。
胡豆伸出手,想抱抱郁澜,又忌惮着他是女明星,不敢抱得太结实,堪堪环上他瘦弱的肩膀,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
谁知郁澜竟然回应了他的拥抱,双臂在他的腰上迟疑了一秒,而后一下子箍紧了。
郁澜紧紧抱着胡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肩膀上,隔着几层衣物,相拥的皮肤都变得很暖和。
胡豆的身上沾了些饭味儿,却让人感觉很安心。
郁澜,郁澜就是郁澜的味道:清新的薄荷烟草,苦橙调的香水,还有毛衫上羊绒织物柔顺剂的甜蜜,像抱着一只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可爱柔软的毛绒玩具一样。
胡豆心想,郁老师现在一定非常非常难过,越想起过去就越是觉得亏欠和悔恨,所以被抱得都喘不过来气了也没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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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澜的悲伤很安静,紧紧抱着胡豆,仿佛抱着世界末日里最后一根浮木。
胡豆不知道他们究竟抱了多久,他已经被冻出大鼻涕了,暗戳戳地用手背擦掉。
又过了一阵,从巷尾突然传出一阵响动,胡豆和郁澜的身体俱是一僵,缓缓分开,感觉那声音正不断向他们接近……
胡豆当即把比自己还高了大半头的郁澜护在身后,警惕地说:“谁?出来!”
相隔大约一米,他们才看清来人——身姿挺拔,大概是个少年。仔细一瞧,他手上还拎着一块东西,从形状上看像是块砖头。
胡豆暗忖,这人八成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过来打击报复他们的。于是伸展了手臂,挡在少年与郁澜之间,喊道:“郁老师,你快走,这里我来顶着。”
郁澜皱眉,推开胡豆的胳膊跟他共同面对,说:“你自己怎么顶啊?”
“哎妈,那也比让你受伤了强啊,郁老师你快走吧!”胡豆把郁澜往身后推,两人的脚步在推搡中朝着主路默默后退,少年便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