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吓得哇哇直哭,怪爸爸,不准发脾气。
姜秧穗一气之下就抱了女儿回娘家去。幼儿园的学也不上了。
彼时也才二十三四岁的姜小姐,回到家,原打算跟父母哭诉一下的,父亲听到她把离婚挂嘴上,严厉训斥了番。
大意就是都有孩子的人了,还是这么任性。婚是这么好结的?又是那么好离的?你再提离婚试试看!
终究,曲松年都没来省城接她们母女。只给舅兄姜柏亭来了通电话,说他要去p城谈一个项目的编剧改稿,秧秧和孩子实在不行就在家里住段时间吧。
姜柏亭兄长撑腰地说了几句曲松年,你这么忙不开的,当初就别答应结婚呀。你们曲家也是富贵人家,连对家里帮忙的人都得讲点礼吧。你这吆三喝四的公子哥脾气,你早点说啊,早知道你这么个不容人的气性,小妹就是把孩子生在家里,我也养得起她的。
你敢再说一句叫她滚,试试!
曲松年也自觉失言,即刻给妻子挂了电话。说了一通,哄了一通。姜秧穗才答应回去。正巧陈适逢在省城谈生意。
姜陪女儿和侄女在市中心的商场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陈。
陈听说姜秧穗要带女儿回s城,便说他正好回头,可以带她们一程。
姜摇头,说不必了,她可以自己搭车子。
陈适逢慢待地笑,随即给松年打了电话。
那头自然谢老友的帮顾。挂了电话,陈适逢笑姜秧穗,你这下可以放心了?
抱着孩子的人,沉默不语。
片刻,陈适逢再补一句,“车子送你们回去。我不一道走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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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稿这个事情过后,曲松年为了更独立的时间空间,他在外头租了个工作室。
这样,与家里会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姜秧穗多少回送吃食给他,都只在门外徘徊,不敢敲门,也不敢给他打电话,最多最多发条信息给他。
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面对家庭,面对孩子的衣食起居到上学课业,面对娘家那头的人情世故。
曲家这头又千头万绪的生意经。回回曲松年都扔给意年做主,姜秧穗想多嘴问一句,曲松年的口吻也是你不如意年熟,干脆就由她一肩挑吧。年底你看得懂那些账目就行了。
曲意年同这个大嫂不大和睦。没什么理由,就是性情不合。意年强硬说一就不能改二,她眼里的大嫂般般孩子菟丝花,偏就男人很吃她这套。
有时候姑嫂呛声,曲意年的意思她会和大哥商量。姜秧穗便问她,你大哥这头,难道我没有一半的做主权吗?
意年冷嘲热讽,我看还真未必吧。
曲松年听这些家务事只当烦琐。一刀切,叫秧秧别管了。
久而久之,姜秧穗已经不想回曲家那头了。
除了避无可避的应酬,曲松年要携伴出席,他才会带太太参加。
外人眼里的曲松年夫妇,仙眷侣、郎才女貌。曲同读者圈更是盛传曲老师二十四孝宠妻爱女,谪仙一般的人物。
他的散文集关于妻女的,字里行间满满温柔小意。
只有姜秧穗自己知道,她很多时候对着丈夫,比对着老师、兄长、父亲还要局促。甚至过夫妻生活都得匹配着丈夫的时间与心情。
偶尔,秧秧表示她不太舒服,不太想。
曲松年温柔耐性地哄两声,然而,他执意要进的时候,才发现她一点没有湿,那一刻,只有关上门来的夫妻才若即若离地明白点什么。
姜秧穗有好几次这样生涩的体验。她全不是自己的心意了,只是身体本能地被不依不饶地磨合之下,勉强且煎熬。
偶尔她想试着调剂地去找他时,曲松年又喜怒无常的脾气,永远没完没了的电话,没完没了地读书,写作。
颜颜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本该参加毕业典礼汇报演出的。
姜秧穗陪着女儿练了前前后后有两个月,结果那天颜颜起高烧了。
曲松年去p城参加一个读书会节目录制。姜秧穗一个人抱着女儿去儿童医院看急诊。
这么多年后,姜秧穗既然愿意和女儿袒露,就不怕自白点什么,她说陈适逢是故意的,故意给她打电话,原本想好的措辞是说不小心按到了。
那天无巧不成书,姜秧穗请隔壁一个妈妈稍微帮她看两分钟,她去趟厕所,省得拖孩子打点滴的手一起动了。
电话是颜颜接的,她告诉了陈叔叔,她和妈妈在哪里。
没多久,陈适逢真得赶过来了。
就是那时候陈适逢动了让他们夫妻离婚的念头。
因为他看在眼里,姜秧穗的生活过得风雨如晦。
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所以他根本不怕曲松年知道。哪怕老曲来接老婆孩子,陈适逢甚至旁观者说教口吻,怪松年不该这样,处处都要老婆一个人,光我看到就好几次了。我看她瘦得连孩子都抱不动,这就是你做丈夫的失职了。
陈适逢说这话时,臂弯里还替姜秧穗抱着颜颜。曲松年径直从陈适逢手里接过孩子,也来牵妻子的手。
到家后,曲松年一言不发。
之后几天颜颜的吊针都是曲松年请社区医生上门来挂的。
连同姜秧穗,曲松年也跟保姆说,秧秧这两天累着了,看着她,在家歇一阵。
没多久,姜秧穗发现自己月经没来,测了下,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