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会想得到他这些天日日夜夜拨打的 k32 诺基亚早就在一场惨绝人寰的交通事故中被无情的大卡车辇得粉身碎骨。
萧厉的强硬反骨和桀骜不驯彻底触碰了萧重山的父纲父权,假期被萧重山和戴颜捆绑挟持出国两个月是他能回来读初中的条件和砝码。
这两只老狐狸都不一定会信守诺言,类似的承诺海了去了,每一个都是泡影。
幸而祖父母爱重长孙,萧厉想着可以去国外搏一搏爷爷的支持,即使不行,到时候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回来。
这种坚定从未在他心头退却过一分,即便是在打不通梁千里电话的这一个月里,他也不曾丧失过这种信心,因为他太了解梁千里了。
那个人,答应了他的事,就会拼命做到,不管多难。
这种坚定,一直持续到他跟萧重山戴颜斗智斗勇绝食闯祸打架逃跑三个月后终于如期踏入九中校园那一刻。
青天烈日,玉树挺拔的少年一个人站在新生分班表前,眉心狠狠拧着。
从午后到傍晚,少年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直到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湿透,也没有找见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眼眸深处那丝侥幸的微光终于真正地沉寂下去。
全然的相遇、经年的同行与长久的陪伴需要完美的、一丝不差的因缘际会。
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忽至的分离和来不及说清的告别只用一句世事无常就能解释。
一段本以为牢固、默契、相互认可、无需言说的关系,在变故面前也不过如此脆弱,只要一方轻轻撒手,就断得一干二净。
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强大也微弱,像浩瀚宇宙间星斗转移,能因为偶然相遇的轨迹相互照耀,也能因为一个不定数的原因消失于遥远彼端苍茫尽头。
毕竟,再皎洁明亮的月亮,落入定数诡谲的俗世沉浮中,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只能在另一端的山脊,孤绝清冷高悬。
茫茫黑雾,是坎坷夜行人的劫难,也是月亮的修行。
三年后。
槐城高中。
晴空碧朗,各级各班按序号在操场列队站好。
校服是白衬衫,从主席台上望去,像切得齐整的豆腐块。
新生入学典礼,日光越发炎烈,梁千里没有像周围蠢蠢欲动的男生们一样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只是微偏头,安静垂下眼睑,躲过直直照射眸心的那一束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