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力量在体内游走,将即将破碎的系统承托起来,收拢进一颗金色的圆球。
口中溢出一丝血,失去系统的防护,身体的疼痛瞬间放大,孟瑶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金色的光芒渐渐淡去,云雾笼盖,像是一双巨手要将其中的人碾碎。
她活像案板上的鱼,无论怎样都避不开刮鳞剖肚的结局,却仍旧在挣扎。
暖烟失的看着,属于自己的思维已经无限停摆。长剑在“她”的操控下掀起道道血花。
那个处处压她一头的少女已经在死亡的牢笼里。
她终于赢过了孟瑶,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却并没有一丝快意。
“就凭借这样的系统,也想和我抗衡吗?”她听着自己说道。
“她”在和谁说话?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霹雳而下的雷电定格在半空,像末日尽头的一幅画。
机械化的声音隔空传来,似乎凌驾于天空之上,它自嘲,“我承认,在系统的选择上我确实有了疏忽。”
暖烟的身体一凛,心脏由内而外的鼓噪着。她知道那个要逆天而行,取代系统的人正在恐惧,但同时,也在兴奋。
暖烟不懂这样矛盾的情绪怎么会同时存在,但她已经无力去思考。
虚无缥缈的声音空洞的没有半丝人气,“程序病毒c,截止现在你已经扰乱了三个世界的正常运行。请不要再负隅顽抗。”
空气寂静下来,良久之后“她”发出沙哑的笑,“高高在上的主系统大人到了现在还要装高贵吗?”
“你毁灭了三个世界才把我逼到这里,光是防我再次流入其他世界就已经耗尽你全部精力了吧。”数据扩散了一下,果不其然感受到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密实屏障包裹起这个山丘。
“只可惜,你手下的系统各个都那么不堪一击。”不太习惯人类身体的掌控权,畸形的操控导致眼睛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看看你那弱不禁风的系统,再看看那个快死了的小姑娘,你觉得她能受得下下一道天雷吗?”
“在以往的几个世界,您竭力追杀我,无数次重启甚至删除世界线,导致我们从没有真正见过面。”她的兴奋溢于言表,“现在,我们来聊聊。”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虽然这么说着,但画面仍旧凝固着,像是故意留出的空档。
“您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无非是因为我并非标准程序生成的产物,您担心我会威胁系统的正常运行。”她的声音开始带上一丝委屈,“可我并不贪婪,我只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并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又或者,我们早应该达成共识。”她的语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您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可以乖乖操控着个世界线,您也不必担心纠察,继续安心做您的管理者。”
“放屁!”少女的冷喝打断了寂静。
她居然还能动?
也对,她毕竟有系统加持。
但那又怎样呢?
程序病毒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所谓的系统宿主。
她从灰尘中站起,长裙破烂的看不出色彩,眼睛却如炬火,燃烧着愤怒的苛责。
病毒突然觉得自己被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浸染。它很讨厌这样的目光。那种凝视渣滓的目光。即便站在世界顶端,它却仍感觉自己被视作蝼蚁。
“我知道为什么我的宿主如此讨厌你了。”它谴责。
“高高在上的人类,你从来不会同情弱者。”它委屈的愤怒,“我只不过想活着。就像暖烟,我可怜的宿主,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大家的爱,可你却什么都不愿意给我们。”
孟瑶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毫无压力的作恶,竟能冠冕堂皇给自己戴上弱者的帽子。
她冷笑出声,“你少拿出那副委屈的嘴脸。去你的活着,去你的关爱,这不过都是满足你权利欲望的借口。”
“你言之凿凿,哭爹喊娘,说自己是弱者,说自己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乞求一点点怜爱,可你要不要睁开狗眼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
“你扭曲别人的意志去获取怜爱,甚至不惜用别人的生命去成全自己掌控世界的欲望。到头来却要说自己是弱者。”
“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你的追求,又凭什么能肆意践踏扭曲其他人的人生。”
少女啐了一口血沫,抬眉,“垃——圾——”
程序病毒蓦地沉下脸。这个蝼蚁怎么敢,愤怒的洪流疯狂的叫嚣着:撕裂她,碾碎她……
随后它突然冷静了。
它蓦地收回目光,不屑于将目光投射在死物之上。
“主系统大人,您自然可以将赌注压在她的身上,继续追杀我。”
“但如果失败了您要怎么办?再越过权限偷偷把这个世界删除吗?”它笑着提供解决方案,然后再次否定,“ 这样您掌管的小世界数量,应该已经不足以维持你现在的等级了吧。”
“到时您也会被抹杀,手下的世界线将被分给其他人。”
“其实于您而言,”它贴心的抛出最后一根蛊惑的橄榄枝,“系统与我谁输谁赢,对您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它毫不避讳,将投诚计划全盘托出,孟瑶却只觉得心寒。
她本有系统和主系统的支持。哪怕最后能力不济,也能获得主系统一点加持助力。而程序病毒一句话,却一下将主系统放在了旁观者的角度。
是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反正,对它而言,谁去当这个世界的系统,并没有影响不是吗?
她抑制住嘴唇的哆嗦,勉力开口,“再一再二便能在三,野心如它,可能安心于只夺得一个世界的掌控权吗?”
这个沉默无限长久,久到孟瑶心中闪过了千百个念头;但又无比短暂,攥紧的心脏难以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