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珏背对他朝林逾静挑挑眉,林逾静暗笑,替俩人斟满酒,赵珏又转身去碰林父的杯去了,小老头一开始把自己的小酒杯护得很紧,一双手圈着杯口死活不让赵珏碰。
林母:“小赵,你春节来这儿过,父母同意吗?”
“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赵珏意有所指地看向林逾静,声调里带着愉悦,“但我跟他们说是来林逾静家里过年,最后让我初二前回去就成。”
饭桌上短暂沉默,好在有赵珏插科打诨,小老头最后总算不再护着他杯子了,赵珏逮着机会和他碰了碰杯:“新年快乐!”
屋外有烟花炸起升空的响声,院子被灯光映亮,林吱吱双手捧着饮料杯,碰上他赵老师的杯子,大声说道:“新年快乐!祝爷爷奶奶和爸爸还有赵老师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一顿年夜饭吃得有滋有味,小丫头和其他小朋友忙着用燃烧过的烟花筒点蜡油烧火,老太太全程跟在孙女后边声称玩火要尿床。
林逾静和赵珏穿着同款羽绒服出了门,家家户户亮着灯光,乡间的路被头顶源源不断的烟花照得大亮,细小的雪花落在赵珏微长的额前发丝上,林逾静踮着脚替他理了理头发。
俩人一路踱步到屋后坡路上的松树下边,林逾静的手被赵珏牵着揣进他兜里,两个人站在高处看烟火像流星一样从下往上蹦起,劈里啪啦一炸,金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光雨落在夜空中。
“我是不是没详细给你描述过,当初我出柜的情景有多惨烈?”
赵珏握紧了他的手,林逾静把脑袋靠在他肩上,瀑布似的烟花还在夜幕中倾泻而下,那么热闹,那么璀璨,驱散了本该属于冬日的冷清与寂寥。
谈起那个除夕的前因后果,林逾静总算不再觉得痛苦,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往事已成往事,“我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带着喜欢的人回家过年,能和他站在当初那株流过泪的松树下又谈起过往。”
“赵珏,如果是你,会觉得父亲的断腿全是我的错吗?”
雪开始下得大了,赵珏看着他,“宝贝,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与错之分呢,我想你早就有答案了对吗?”
确实,如果林逾静将那些过错全部归咎于自己,那么他根本走不到今天。
“咻”——“砰”
爆炸的烟花点亮了林逾静的轮廓,赵珏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的理智与感性统统站在你身侧,如果你非要问我,那我只能说,你很好,你没有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林逾静呼出一口冷气,鼻尖贴上赵珏的鼻尖,他轻轻踮脚,同赵珏接了一个毫无情欲的吻,那样纯粹、那样浪漫,驱散冬日的寒冷,在如针的绿松下,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下,也在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竹声下。
十八岁那年因为父亲谎报分数的遗憾已经成为永恒,但那个夜晚的痛苦早被雪花埋在冻土中,等到来年春成为了滋润树根的丰厚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