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其他与孟珩有关联的人都不认识一个,孟乾的联系方式他又不知道,这一晚他几乎已经找遍了所有和孟珩一起去过的地方。
他在家从六点等到八点,又找了两个多小时,行驶在公路上听到熟悉的车载广播结束曲时才反应过来,已经十点半了。
十点半了,这在秋天已经不算早,大部分人都已归家,可他和孟珩还没有。
出门前他在玄关留了字条,告诉孟珩自己出门找他,如果先回来了就打电话。
手机音量被调到最大,他隔几分钟就要查看一下微信消息。
什么都没有。
“谢谢。”孟珩打开后车门,从车上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大概率是打车平台自动扣款的账单提示,他没理会。
街边有家24小时的便利店,孟珩进去挑了瓶冰水结账,值晚班的收银员开样子是个出来兼职的大学生,小男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直到他已经跨出门了还盯着瞧。
瞧着瞧着就瞧见这浑身贵气的美人将那瓶冰水打开喝了几口,然后把瓶子随意立在墙根,下一秒自己翻进墙内了。
这大半夜的,一个黑发长长、眉眼惊艳、皮肤还白的美人走进一个荒废多年、杂草乱生的小学,怎么想怎么惊悚。
他打了个寒颤,点开一个游戏直播调大声音驱散恐惧。
孟珩坐在足球场的地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
刚才手机付款的时候他看到了谢泽的消息,其实他早就知道谢泽在找他,只不过当时在老爷子跟前儿,他不好回应。
光是微信就刷了五十多条消息,其中一大半都是语音和视频申请,他向上翻了翻,退出来把手机随手丢在身侧。
背后是年久破旧的凉椅,他闭着眼向后靠,将脊背抵在椅子上,静静享受着这一天中终于等来的静谧。
太安静了,安静到可以听见风的声音,可以听见落叶与地面接触,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别人的脚步。
别人的脚步。
孟珩确定这是脚步声。
他睁眼,还来不及侧头查看就被一只手狠狠捏住后脖颈。
敏感的命门被人攫住,他下意识瑟缩肩膀,想要扭去桎梏。
那只手却紧紧扣住他。
“...谢泽!”
身后上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半分没有白日里送他上班时的轻快愉悦,“兴致这么好?赏月呢?”
谢泽不抱任何希望的开车到这里,小学校内连路灯都没有,他没想过孟珩真的会来,可就在他要挂挡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墙根下瓶身带着水珠的气泡水。
只看一眼他几乎就确定孟珩在这儿,这水死贵死贵,他一直觉得生产出来就是骗孟珩这种冤大头的,水珠还没挥发,一看就是刚买来不久。
他甚至等不及把车停准,占着两个车位就下车了。
孟珩被他抓得起急,手已经绕到身后攥上了他的手腕。
猫抓似的,谢泽任他攥着,手上半分不肯放松,又问了一遍:“是吗?赏月呢?”
这事儿是孟珩理亏,干脆也不再挣扎,放了手软下声音道:“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谢泽不肯被这么打发,继续问:“没听见电话?”
极罕见的,孟珩在这一刻竟然思考自己要不要撒谎说是。
他是个不喜欢欺瞒的人,与道德感无关,主要是觉得麻烦,撒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去圆,他自问没人值得让自己费这样的心思。
“孟珩。”谢泽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
孟珩咬牙点头道:“我下午回家了,没太注意手机……”
他话音刚落,后脖颈上的手就收回去了。
才松一口气,就见谢泽弯腰抓起他丢在地上的手机,三两下解锁点开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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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懊恼地闭上眼,刚逃脱的脖颈再次僵住,连抬头看一眼谢泽的勇气都没有。
空旷的足球场静得诡异,半晌,谢泽低声道:“我找了你很久。”
孟珩不说话,他就继续问:“白天出什么事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只是一堆鸡毛蒜皮的事儿,再回忆一遍带来的疲惫感会更严重。
沉默中,胳膊突然被人攥住,谢泽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拉扯之间捏痛了皮肉,孟珩挣扎了一下。
平日相处中谢泽一向顾着他,哪怕在床上有些孟浪,完事儿后也是温言细语地哄着,今天见他疼得紧,虽然手上松了些力道,到底还是用力攥着。
孟珩一疼脾气就上来了,那点儿愧疚被抛到九霄云外,连带着白天的不如意涌上来,尽数撒在谢泽身上,“松手!”
谢泽不听,只垂眼看着他的脖子,不知在想什么。
“弄疼我了!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