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软语呢喃的民谣作陪,目之所及的生冷潮湿让人生出难以纾解的烦躁。
行道树掩映下的雾气像精灵的头纱与裙摆,可惜就要被来往穿梭的车辆碾碎。
谢洵意静静看了许久,在它们彻底散去之前,将它们拍下来,发给了谢蔷。
聊天框里的时间定位到此刻。
往上几天,他们的聊天总是都在错开,几乎每一句话上方都附带了最新时间的标签,在等待下个标签的回复。
月,秋季。
快要入冬了。
下班后近20分钟,青辉才见完一个公司的法人,从外面赶回律所。
在资料室找到需要的文件正准备离开,路过谢洵意办公室时挺顺便地往里面瞅了一眼。
“你怎么还在?”
他惊讶地推开门:“往常不都......喔,抱一丝啊我忘了,蔷蔷这几天回法国了。”
谢洵意没请他,他倒是兀自进去找了个杯子接水喝:“干嘛,蔷蔷不在,你还真家都不想回了?”
谢洵意言简意赅:“工作没做完。”
青辉没有感情地呵呵两声:“工作有做完那天?何况之前哪次你不是按时下班带回家做的,在我面前还装,以为我不知道你?”
谢洵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再说话。
青辉还得去见客户,喝完水就走了。
七点,谢洵意关了电脑离开律所。
外面雨停了许久,乌云散去,隐隐可见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
谢洵意回到家,打开门面对冷清的客厅,动作还是不免一顿。
几天过去,他仍旧不能习惯走进家门的第一时间没有一个小洋娃娃快乐地迎上来问他今晚吃什么。
风铃还在响,谢洵意抬眼望去,入目是整齐躺在沙发一角的向日葵抱枕,和钢琴前空荡荡的座位。
后面月季已经开花了,被从窗缝挤进来的风吹得摇头晃脑。
过分空了。
谢蔷打来视频时,他刚给洒水壶灌满水挨个往花盆里浇。
“哥哥,你下班了吗?”
法国午后,谢蔷刚从医院回到家,趴在房间的窗户上面向外面的花园,阳光把她的头发染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她的声音一下让客厅沉静冷清的空气都鲜活起来。
谢洵意眉宇间的清冷薄色悄无声息被驱散,眼角的弧度也随之柔和下来。
“嗯,下了。”
他放下水壶站起身,手随意撑在栏杆上:“爷爷身体怎么样?”
谢蔷:“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不过还是不能下床走动,怕拉到伤口,要在床上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谢洵意:“没关系,慢慢养,没有危险就好。”
“嗯!”谢蔷扬着嘴角:“放心吧哥哥,爷爷精气色都很好,睡眠食欲一切正常,唯一就是不能去公园里散步看天鹅了,吃饭的时候总是在叹气。”
谢洵意点点头,问:“你呢?”
“我?”谢蔷眨眨眼。
谢洵意:“累不累?”
无论任何时候,关心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谢蔷嘴角扬得更高,好心情写在脸上:“我很好呀,一切都好,和爸爸还有阿姨轮流去医院照顾爷爷,休息的时间很充裕,一点也不会累。”
“倒是额尔,他/
最忙了,怕爷爷在病房无聊,到处收集笑话想逗爷爷开心,不过总是还没讲完,他自己就先乐得在地上打滚了......”
小姑娘喜欢分享,所以他们的对话几乎都是在分享和倾听。
无论谢蔷说什么,谢洵意总有用不尽的耐心去倾听,去回应。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他只是为谢蔷在给他讲述这些事情而感兴趣,仅此而已。
他很喜欢看她迎着阳光懒洋洋托腮说话的模样,像伏在阳台晒太阳的小猫,娇气又爱人。
很想抱抱她。
谢蔷边说边想,不疾不徐地,几乎把从他们上次联系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总感觉讲完了,谢洵意就参与了这段时间她经历的这些。
这样的话,就不算完全分开了。
哦,不对,也不是全部讲完,她还悄悄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