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的帝王,正在等待他的妻子来到身边携手而行。
从明光门走来的崔文熙只觉得这条路漫长得像是她的一生。
好不容易抵达宝华殿,她带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万人之巅,起初她心中发怵,后来见到高台上的人,便觉得心安了。
她在百官的注视下走向自己的丈夫,以后将要相伴一生的伴侣,尽管那些目光有审视,也有批判,但那又怎么样呢?
礼乐声中,崔文熙拖着沉重的凤冠与华服走向石阶,跪礼叩拜受封之恩,而后一步步来到赵玥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赵玥伸出手看着她笑,他的手温暖干燥,且有力。
崔文熙缓缓搭了上去,异常心安。
底下的文武百官纷纷跪拜庆贺,齐声高呼帝后万岁千岁。
二人在恢宏的场面下接受他们的拜贺,在礼乐声中携手同享这份无与伦比的尊荣。
那一刻,崔文熙心里的小虚荣还是得到了满足的。
那台阶真的好高啊,万人之巅,来自身边的男人,同时也意味着孤家寡人。
庆幸的是他们有对方扶持。
群臣拜贺完后,新帝将颁发召令昭告天下,并改年号为永和,同时也会大赦天下。
晚上百官还会携女眷前往宫中庆贺,一整套流程下来,崔文熙已经累得半死。
下午趁着少许空闲,她赶紧小憩补足精,因为晚上的宫宴还需要她主持。
名正言顺受册后,芳凌对她的称呼也已改了,唤她娘娘。
崔文熙一时有点不习惯,换皇后常服时,说道:“今日可把我累得够呛,腰酸背痛,好在是晚上宫宴总算不用戴凤冠了。”
芳凌笑道:“一辈子就这一回,也快要熬过去了。”
崔文熙也抿嘴笑。
今日夫妻俩从一早起来,除了在宝华殿接受朝臣拜贺外,几乎都没相处过,各忙各的,晚上也不知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消停。
她穿戴好常服,前去看了看自己的崽子。
赵熠见到她很是欢喜,挥舞着小手冲她咿咿呀呀。
崔文熙从乳母手中接过,瞧着他玉雪可爱,忍不住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儿。
赵熠高兴地笑。
到底是有着血脉相连的亲娘,天生就爱黏她,抓着她的衣裳不松手,生怕被乳母接了过去。
崔文熙逗弄了一会儿,稍后宫人过来提醒时辰,她只得把孩子放了。
那崽子却不丢手,她又蹭了蹭他,把他哄得咯咯发笑,这才作罢。
晚宴在朝阳宫设宴,凡五品以上者皆会参加,女眷们则由皇后主持,与百官分开宴饮。
往日崔文熙有过主持宴请的经验,倒也不怯场,只不过今日排场十足,脸上无比光鲜,毕竟是以一国之母的身份坐阵。
底下的金氏更觉脸上有面子,崔家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位皇后,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整个人都气起来了。
这不,周边的贵妇们对她的态度那是一个恭维艳羡。
另一边的宴饮则是新帝赵玥主持,他现在已经是圣人身份了,一言一行都会有史官记载,吃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都会详记在案。
夫妻二人从早到晚折腾下来已是疲惫不堪,待冗长的宫宴接近尾声时,赵玥才稍稍松泛了些。
鉴于宫门会在特定的时辰下匙,前来参加宴饮的官员们也不能过久逗留,酒足饭饱后的人们陆续离宫打道回府。
帝后送走百官后,又同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坐在一起唠了会儿家常。
赵君齐还是挺心疼自家崽的,语重心长道:“往后二郎便当家做主了,今日忙碌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罢。”
马氏也道:“是啊,从早到晚没一刻松懈,你们且回去歇着,以后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于是夫妻二人拜谢长辈,回了永安宫。
崔文熙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走过那么多路了,委实累得够呛,一回去就彻底瘫了。
芳凌伺候她洗漱,卸下一身疲惫总算得以上床休息。
赵玥也有些吃不消,清理妥当后,像条死狗似的瘫到她的身上,她闷哼一声,叫唤腰疼。
赵玥:“给你揉揉。”
崔文熙发牢骚道:“那凤冠忒沉了,压得我脖子疼。”
赵玥笑道:“元娘辛苦了。”
崔文熙仰头看他,“二郎也辛苦了。”顿了顿,问道,“今日在宝华殿接受拜贺时,你紧不紧张?”
赵玥:“自然紧张了,底下那么多人观礼,一点岔子都不能出,不过看到你来了,便心安许多。”
崔文熙半信半疑,“你可莫要哄我。”
赵玥暗搓搓道:“不哄你,我当时想着,不能让我一个人局促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