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熙哭笑不得,“我看你呀,跟四郎一样。”
永宁:“谁规定的守寡就不能养面首了?”顿了顿,“你若不服气,也可以养,反正和离了也没人约束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哪还需要去受男人的气?”
崔文熙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视线落到戏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团扇,“你这建议倒是不错,谁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小郎君呢,逗起来可有意思了,还不会给你添堵,就像养小奶狗似的,高兴了就哄一哄,不高兴了就扔一边,他还不敢咬你,怕你不要他了。”
听到这番话,永宁颇觉诧异,“没想你崔长月还挺懂的。”
崔文熙斜睨她,“都是过来人,我不过比你多要点脸面罢了,那档子事,又不是只有男人才会玩儿。”
永宁笑着指了指她,“我就喜欢你放荡不羁的样子,圣洁者堕落,若是放下了骨子里的端庄,哪个男人受得了?”
两人就面首这个话题唠着,忽听婢女来报,说西伯侯家的袁五郎前来拜见。
永宁皱眉道:“那混小子来凑什么热闹?”
崔文熙也听过袁五郎的名声,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也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主儿,方才烹茶的那小郎君就是从他手里弄来的。
永宁给了个面子,不耐烦地挥手,婢女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袁五郎进包厢拜见,涎着脸笑眯眯道:“晚辈袁云之拜见长公主。”瞧见她身边的崔文熙,又赶忙道,“原来庆王妃也在,晚辈拜见庆王妃。”
崔文熙没有理他,不屑与这等鼠辈为伍。
永宁问道:“你这小子跑这儿来作甚,莫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娘子了?”
袁五郎忙应道:“不敢不敢,有长公主在,五郎不敢闹事。”
永宁嗤笑一声。
袁五郎偷偷地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女郎。
永宁四十有余,崔文熙才仅仅二十四岁,且生得温婉秀美,通身都是端方贵气,一派不可亵渎的气势。
可越是这样的女郎,才越抓男人的心。
现在听说那女郎在跟庆王闹和离,一旦她失了仰仗,不免让他们这些喜欢偷腥的浪子上心惦记,今儿偷偷瞧了一眼,那风雅韵,委实叫人心痒。
永宁是情场上的老油条,早就窥透了他的龌龊心思,嫌恶道:“没事就滚出去,莫要在这儿碍我的眼。”
袁五郎不敢惹恼她,赔笑道:“长公主若有吩咐尽管差使,五郎就在楼下。”
永宁不耐烦挥手,袁五郎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待他离去后,崔文熙嫌弃道:“这等鼠辈,阿姐却与其厮混,委实跌了身份。”
永宁:“你还真当我瞧得上眼呀,不过是看在西伯侯府的颜面逢场作戏罢了。”停顿片刻,“你瞧见方才那混小子偷瞄你的眼了吗?”
崔文熙皱眉,没有答话。
永宁:“以后你失了仰仗,像他们这等纨绔浪人,总会想法子来偷腥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防。”
崔文熙垂首不语。
永宁继续道:“世道险恶,纵使你有国公府做后盾,除非你寄住在娘家,若是在外头,总少不了是非。况且还是这些有身份的纨绔,京中各路权贵盘根错节,你若是把他们伤着了,指不定反咬你一口,骂你浪荡勾引不为正,叫你有苦说不出。”
崔文熙淡淡道:“这世道对女郎向来如此。”
永宁:“所以我才佩服你有这番孤勇要与四郎和离,咱们这些女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一辈子都是依附。
“就拿我永宁来说,还是长公主呢,死了丈夫守寡,还不得处处被儿子管教,养两个面首就跟掀了天似的,成日里拿脸色给我看,叫我不痛快。”
崔文熙笑着揶揄道:“你不是把文宣王赶出去了吗?”
永宁挺直腰板道:“对啊,我自个儿的府邸,他住不惯那便滚出去好了,可是上回家宴出了岔子,那小子又让儿媳妇替我整顿府里的规矩,害我有家不敢回。”
崔文熙被逗笑了,“你那府邸确实乌烟瘴气,是该整顿一番。”
永宁撇嘴,“我今日把话撂这儿,待你与四郎和离后,你若住在外头,多半是不得安宁的。”
崔文熙:“那我便多养几条恶犬,再把墙院筑高些。”
永宁调侃道:“再请一门贴到大门上,辟邪。”
也在这时,戏台上的妙音娘子正高亢唱到斥责负心汉的时候,永宁伸长脖子道:“快看,要打负心汉了。”
崔文熙也伸长脖子观望。
两侧不少人偷偷往她们这边瞧,不论男女,似乎对她这个庆王妃都好不已。
崔文熙只能选择无视。
伴随着铜锣声响,底下的妙音娘子开始怒打负心汉。
永宁瞧得兴致勃勃,崔文熙则颇觉无聊,心里头藏着事,也没什么心思看戏。
中午没有午睡,她有些犯困,便不再继续耽搁了,同永宁说道:“我有点困,便先回了。”
永宁也没挽留,她还要逗弄小郎君玩呢,“那你请便。”
崔文熙起身行礼告辞,走到门口时,忽然说道:“阿姐,我若是对太子耍流氓把他惹恼了,就说是你教我的。”
永宁头也不回,啐道:“你敢!”
崔文熙掩嘴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