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相看女郎们要方便许多,二来甄选太子妃是大事,但又不想太高调,以公主府操办最适宜不过。
平阳有办宴请的经验,同马皇后商议好后,亲自走了一趟永安宫。
当时赵玥正在审批奏折,这差事他已经干了两三年。
太子监国,政务皆由他和政事堂那帮宰相处理,他爹可谓高枕无忧,成日里要么吃吃喝喝,要么玩弄乐器,要么谱几首曲子,小子日简直不要太好。
有时候他也会疲惫,但他老子毫不懂得怜惜,理直气壮说他年纪轻轻狠该磨砺,方才能长成参天大树,庇佑大梁万民安居乐业。
赵玥恨铁不成钢,他从四岁开始操心自家老子的前程,就算是村口的驴,都没他这么劳碌!
余嬷嬷进殿奉茶,见他许久都没有停下来,便道:“殿下且歇一会儿,莫要伤了眼。”
赵玥“唔”了一声,看到奏折上有错别字,强迫症犯了,忍不住用朱笔圈上改正。
这本奏折上的错别字有点多啊,居然有四个!
也在这时,忽听卫公公来报,说平阳公主来了。
赵玥做了个手势,卫公公把平阳领到侧殿。
他硬是把那本奏折上的错别字改完,顺了两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才放下朱笔,前往侧殿。
姐弟二人相互致礼,各自入座后,平阳说道:“我刚从阿娘那边过来,二郎现下可忙碌?”
赵玥笑道:“正要歇会儿呢。”
婢女进殿奉茶,平阳看着自家弟弟闲话家常。
提到朝堂政事,她忍不住念叨老父亲不作为,“二郎打小就不易,勿要仗着年轻熬坏了身子,许多事情该由政事堂劳心,就由着他们去,若是事事亲力亲为,哪吃得消?”
赵玥正色道:“阿姐说得是,祖父给爹留下了一帮中流砥柱,个个都是靠得住的,我也并非事事亲为,无需担心。”
平阳点头,“那就好,原本像你这个年纪就该意气风发,肆无忌惮,哪曾想活得跟苦行僧似的,日日为政务劳碌,没有一点儿朝气。”
赵玥咧嘴笑。
平阳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回正茬儿,“方才阿娘同我说你想办一场春日宴,是吗?”
赵玥“嗯”了一声,“正如阿姐所言,我这日子一眼望到头,没有一点儿朝气,故想趁着好春光舒缓舒缓。”
平阳也没点穿他,只道:“阿娘让我回去拟一份宴请的名单上来,二郎想请哪些人,也可同我说说,莫要遗漏了。”
赵玥狡黠回道:“阿姐看着拟就是。”
平阳暗搓搓猜测:“二郎是不是心中有人了?”
赵玥失笑,“我日日在宫里忙碌,不曾出过宫,也不曾参加过什么宴请,哪有心思顾儿女情长?”
说到这茬,平阳便道:“你呀,打小就有主意,阿娘心里急,也不敢叨唠,怕你嫌烦,眼下也老大不小了,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赵玥敷衍道:“宁缺毋滥,随缘罢。”
接下来姐弟二人又唠了许久,平阳才打道回府。
三日后,当春日宴请帖送到庆王府时,崔文熙并不在府里。上次她吩咐芳凌得空时安排仆人去把长陵坊的宅院打理出来,今日特地过去瞧瞧。
那处三进院子在长陵坊的街尾,颇清净,是当初国公府从一商贾手中买下的,专门送与崔文熙作陪嫁,一直空置着,不曾住人。
待庆王府的马车抵达大门时,仆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芳凌打起车帘,搀扶崔文熙下马车,仆人们恭敬行礼。
宅子门口的两尊石狮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朱漆大门也重新漆过,青砖高墙与绿瓦相衬,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岁月留下来的祥和安宁。
一行人走进庭院,门口有一排碧绿翠竹,角落里一丛芭蕉恣意生长,绿油油的很是抢眼。
崔文熙喜爱那些生命力旺盛的绿植,看到它们,再沮丧的心情都会得到治愈。
进入正院,两侧的什锦花窗游廊将整个庭院环抱,石阶下由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小道,边上的石上摆放着打理精细的观赏兰。
一株上了年纪的梨树在庭院的东侧扎根生长,根茎粗壮,枝丫繁盛,结的果子特别清甜,以前但凡梨子成熟时都会采摘进府食用。
芳凌似乎对它颇有言辞,说道:“院里本不该种梨。”
崔文熙笑了起来,调侃道:“穷讲究,若世人把分离的罪名都扣到它的头上,岂不得冤死?”
芳凌默了默,“总归觉得不太吉利。”
崔文熙:“你还说呢,小心今年不结梨给你吃。”
芳凌不得不佩服她的好心态,自中宫劝和之后,夫妻俩一直在打冷战,她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不落下。
主仆上了石阶,在什锦花窗游廊上漫步而行。
游廊采用的是传统的红配绿,方形柱上的绿经岁月侵蚀,已经开始褪色。
樑上画着精美的花纹,由红蓝二色搭配,新挂的红灯笼给开始褪色的游廊上增添了一丝生趣。
芳凌觉得游廊旧了些,说道:“游廊该上新漆了。”
崔文熙:“且先记下,看完了一并安排下去。”
这处宅院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倒座房和后罩房各十间,还有一排群房等,共计三十六间,足够崔文熙差奴使仆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