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知风起,似海水知天寒。
河下鲤鱼,云间尺素,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
河下鲤鱼,云间尺素……加餐食,长相忆……
午后秋风吹来,丁朔话语经风即散,鲜血喷在掌间那枚玉佩上,触目惊心。
他的手失力,玉佩跌落在案,发出一点细小的声音。
曲调未绝,是绵长不断的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缨才复了魂魄,放下竹笙,终于泣不成声。
“三郎!”她抬眸看他,伸手抚他眉眼。
这十年里,唯一的触碰。
初见时的草原赛马。
定情是他赠玉说的话,“那你好好藏着。”
后来无数次相望不能言的时刻,他无声投来的目光。
乌衣夜行为她除去阻她道途的族老而留下的血迹……
她都知道。
便也能懂他生命临终的举止。
她落下他的眼睑,让他瞑目。
只将那玉重新放他手中,“听你的,下半辈子我会好好的。但是来世,请你把他好好地送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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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晋江首发
◎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从毒发到去世, 不过九个时辰,还未而立的青年便撒手西去。
公孙缨没有任何理由和身份留在内室,只身走了出来。然后丁氏一族的尊长和心腹幕僚便陆续进去。
很正常的事宜, 该给他更衣入殓。
但是却很怪, 随同进入的还有数位医官,甚至他们的药童皆提着一桶桶坚冰。经过公孙缨时缭绕的寒气让她本就冰凉的躯体愈发冻彻心扉。
公孙缨避在一旁的甬道上,意识到什么。
抬眸看窗棂,那人已经不在临窗的位置,当是被挪去了榻上。
公孙缨稍稍站了片刻, 许是因为脖颈上那枚戴了许多年的玉佩被摘下了,她觉得空荡荡的。
即便是出来的时候,她早已理好衣襟,然这会渐盛的秋风迎面吹来,她尤觉胸腔骨缝裂开,风声呼啸, 凛冽地灌进他的一生。
她缓了缓,吐出一口气, 原想回房歇一歇。
战事未平,幽州城的子民还需要她。
然而才抬眸, 方才走在最前头的并州长吏从内室转出,与她拱手道, “公孙姑娘, 还望您去前殿侯一侯, 吾等有事与您说。”
那长吏是丁氏的七师弟方继,公孙缨认得。
他们师兄弟感情甚笃, 方继显然已经哭过一场, 双眼红得厉害。
她也没多问, 点了点头,与他拱手致礼。
公孙缨转来前殿中,贺兰泽如今坐镇其间。
丁朔生前所托,无外乎并州事宜,如今此间战事未决,自然还是由贺兰泽做主。
他见人进来,遂递了盏参汤给她提,道了声“节哀”。
公孙缨搭在握盏上的指尖一顿,抬眼看望贺兰泽。
说不出是何情,欲笑欲哭,最后低垂了眉眼,接过。
她轻轻拂盖,参汤苦涩的味道飘散出来,让她忍不住蹙眉。
须臾,将汤水一饮而尽,放下碗盏时两眼通红。
似被汤气熏的,又似落了热泪,湮在汤水中,被一起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