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阴灵,无灵怎可通阴,她给你通了中阴身,咱老陈家这碗饭,你现在才算有资格端了。”爷爷走到火盆子边上,往里边添了些纸钱。
“那我……错怪了小鱼?”我恍然大悟。
“你二叔向来办事滴水不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春娥出来了,逼的纸魅应了你的桃花劫,也不晓得这一劫过的去不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爷爷背着手踱了两步,沉重的叹了口气。
“爷爷,你干嘛不除掉杜春娥?”我好问道。
爷爷摇头叹息,红衣厉鬼,哪怕是你二叔在世,也治不了哦。
我有些气恼的在案桌上拍了一巴掌,骂那个丧天良的缺德鬼,非得把这邪煞放出来害人。
“人在做,天在看,这是命,只是苦了你和小河村无辜的乡亲们啊。”爷爷满脸皱纹写满了无奈与不甘。
“管他命不命的,爷爷,要不咱走吧,我不信她还能追到千里之外去。”
“大城市里阳气重,她到了外边还能显出个啥法。”
我天真的提议道。
“呵,她能让咱们走了?傻伢子,要这么简单就好了。”爷爷颇是怜惜的拍了拍我的脑袋。
“那咋办,咱们就坐着等死吗?”
正说着,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我脸上。
我下意识摸了一手,满目殷红,腥气扑鼻,竟是血水。
我半边身子麻了,僵硬的抬头往横梁上望去,只见一条足足有两米长的花蛇悬挂在横梁上打着卷儿,那血水正沿着它的尾巴,嘀嗒嘀嗒往下掉。
爷爷!
我满脸骇然的看向老爷子。
呜呜!
老爷子双目滚圆,喉咙间发出老痰卡着的呜咽声,他似乎比我还慌,连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那脸上的黄豆汗粒子瞬间就起了密密一层,比见了鬼还可怕。
“保家蛇没了,走不了,走不了!”爷爷面颊扭曲着,老眼内涌出了两行浊泪。
保家蛇!
在风水中蛇龟有灵,我们老陈家这口祠堂是八几年翻新的,当年上梁的时候这条蛇就来了,在祖祠一待就是几十年。
小时候我们一群小屁孩在祠堂躲猫猫,我还曾撞见过它,当时吓得哭了一鼻子。
爷爷说这是保家蛇,蛇入祠堂,说明风水好,福泽厚,是不会伤本家子弟的,逢年过节,红白丧事,还得给它烧纸钱、上香。
没想到今日,这条保家老蛇竟然无声无息的死了。
爷爷用一旁的竹竿把花蛇挑下了横梁,只见蛇腹有一排稀乱的齿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胡乱撕扯啃了一通,蛇胆汁乱七八糟的沥沥拉拉,腥臭难闻,看的我头皮一阵发麻。
“血水没凝,是刚刚自杀的。”爷爷咬着烟杆子作响,盯着房梁冷森道。
“你,你的意思是保家蛇,把自己给咬死了?”我毛骨悚然道。
“保家蛇自杀,怕是要灭门灭族哦。”爷爷满脸阴森死气,瞬间像是苍了许多。
“爷爷,赶紧通知老村长,让大伙儿撤吧。”我急道。
正说着,祠堂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
只见不知哪冒出一群红眼老鼠,大大小小成串儿似的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也不怕人,狂躁从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窝蜂吱吱叫着冲出了大门。
紧接着村里就像是突然炸开了锅,土狗子汪汪叫个不停。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说曹操曹操就到,老村长陈金宝和几个村里人火急火燎进了祠堂喊道:
“麻子,村里出事了,到处都是耗子、蛇,乱,乱套了。”
“我家的几头猪互相咬起来了,打都打不开呢。”
“邪门的紧,麻爷,这又死人,又出各种怪事,你老赶紧显个法啊。”
陈金宝等人怕沾了尸体秧气,没敢进祠堂,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金宝,你安排下大伙,有亲戚、朋友在外地的,出去躲躲,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爷爷语气透着一股子悲凉与丧气。
说着,他抬头看向天。
天上这会儿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乌鸦、燕子、麻雀……各种鸟、蝙蝠紧蹙成一朵朵黑云,压在头顶遮天蔽月,哀鸣呼嚎。
死气沉沉!
整个小河村暗无天日,像是陷入了末日。
我看了爷爷一眼,他藏在背后的两手紧紧结在一起,但从他时不时掩不住的手指颤抖,我知道他说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底气。
小河村已经是一片死地,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麻子,你说的轻巧,咱祖祖辈辈在这扎根,你一句话就让大家背井离乡,拖家带口的有这么容易吗?”
“没错,这事还是你孙子惹出来的,你得想法替大家解决了。”
“反正我不走,要死也死在小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