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王府?”她又惊又。
沈玉衡从马上下来,将缰绳临近的一棵树上,随后才将她抱下来,介绍说:“此处是前朝的王爷留下的旧邸,我不得宠,父皇不愿为我新建王府,便让我从前朝旧邸中挑选一座。”
说着父子亲情淡薄的现状,他并不觉得自卑,看向爱人时,却羞愧于自己的不得势连累了被家人娇养的云溪,和他一起吃苦。
悄悄牵起她的手,安慰道:“此处位置虽偏,但里头的园子很大,再过个把月就开春了,到时种些花花草草,你一定喜欢。”
说着推开门,又补充,“先住一段时间,若是不喜欢,以后再换就是了。”
“王府是能说换就换的?”柳云溪笑着打趣。
少年抓紧她的手,“我如今虽不得势,好歹也不缺钱,王府不能轻易更换,我可以多买几个外宅,咱们换着住。”
说笑间走进府门,迎面便是一个开阔的前院,脚下的石板路直通前厅,左右是缺乏打理的青草地,其中间或点缀的青松因为没有修剪,长得过于茂盛。
从入门到前厅少说要走上百八十步,厅上宽敞明亮,门窗大敞着,里面是正在打扫的下人。
柳云溪无意的到厅上去,转进侧门,走过一段白墙灰瓦的路,又是一整片园林映入眼帘——这园子比她家的后院整整大出四倍去,一眼都望不到边。
冬日树木枝叶枯败,才勉强看到远处的竹林,被竹林半环绕的一片池塘,池塘边缘修了水栈道,再往外是看不清种类的林子,沿着脚下的路往前走,路的另一边还有偌大的长亭,一路上风景都不带重样的。
园林连通了各处的门,前头西南门通着前院,东南门通往厨房,正西边是库房和客院,正东边是杂物房和下人院,通通分属外院,正北边才是供人休憩的内宅。
看到进入内院的门,柳云溪并不着急进去,而是留在原地问他几句话。
“刚才那些嬷嬷,是梅妃指过来的?”
提起那几个人,沈玉衡皱起眉头,“不必管她们,在宫里待的久了,个个都是势利眼,梅妃手下的人,都学的跟她一样会扮慈爱诉委屈。”
他不喜欢京城里这些牵扯自己的过往,每每提及都很心烦。
柳云溪抚了抚他的手背,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
“只安排在外院干粗活就是了,绝不让她们进到内宅里。”
他是王府的主人,自然有权力这样安排,可是……
柳云溪多想了一下,犹豫道:“这样安排,要是让梅妃娘娘知道了,再为这点小事到陛下面前去吹吹枕边风,只怕你会因此跌上一跤。”
“那娘子想怎么办?”少年真心求教。
她细细思考,笑了笑,“我有法子……等明日你便知道了。”
“好。”少年笑着应下。
没过多久,采晴和箬竹一行人都跟来了。
几个丫鬟被偌大的王府给震惊到,临站过来之前还在偷偷私下张望,等到两人身侧时,才规规矩矩地收回视线,等着听吩咐。
柳云溪侧过身去吩咐说:“青娘,秀心,你们去收拢一下院子里的仆从,顺道看一看院墙有没有损坏的地方,晚饭之前来报给我。”
“是。”
“采晴,带上咱们自己的人,去内院收拾收拾,把行李安置下来。”
“诶。”
见状,沈玉衡也指使箬竹和墨影,“你们两个也跟去帮忙吧。”
“属下领命。”
身边的人渐渐散开,二人才接着往内院去,内院里有不少正在打扫的下人,看着都是生面孔,有梅妃赏过来的,也有跟着这个宅子一起是被皇帝赐过来的。
熟悉了内院的路后,卧房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采晴从里面出来,躬身退下,脑袋还是懵懵的,依旧处在自家姑爷是王爷的震惊之中,久久未能回。
沈玉衡带柳云溪走进卧房,屋里烧起了炭盆,已经有了些温度。
他抓住她的双手到面前,呼口热气给她搓搓手,抬眼却见爱人将半张脸埋在披风领口的绒毛中,眼涣散。
是在外头冷了太久,猛然进到温暖的地方,身体就忍不住犯困。
像一颗被冰冻的水蜜桃,在温热中融化,忽然变得软趴趴的——好想亲一口。
这样想着,少年便身体力行的低下脸去,在她柔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怎么了,还没有暖过来?”
“不止是为冷暖,自从进了京城,我这心一直悬着……”
她喃喃的说着,回后抬眼看向少年,关心道:“你这趟进宫还好吗,陛下有没有为难你?还有那位梅妃娘娘,虽说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但毕竟沈晏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有没有因为沈晏暗地给你使绊子?”
这两个人她在前世也接触,知道他们是什么脾气,才更担心玉衡会在他们面前受委屈。
少年用脸颊贴贴她的额头,觉得她身上的温度暖了些,才替她解开披风,挽在手上。
软绵绵的声音安抚说:“娘子不必放心,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块朽木,他们纵然想为难我,也觉得朽木不可雕也,不会对我处罚太过。”
听他这样说,柳云溪并不觉得开心。
手臂穿过他腋下,抚在他后背上,一双饱满明亮的杏眸温柔的望向他。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不要你因此轻贱自己。”
听罢,少年浅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