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左右看看:“不要,我要看风景。”
越往上走气息越紧密,王培清降低了两人说话的频率。他们前面有一对情侣,男生背着厚重的包,女生说要鼓励鼓励他,于是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王培清手还托着安平的包,他说:“你觉得他们会结婚吗?”
安平诧异,看他一眼:“我哪里知道,现在开心就好了。”
长白山的海拔并不高,但是王培清的问题有点太密了,他又问:“如果是你,什么样的情感会让你决定结婚?”
安平觉得他这个问题应该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雪很刺眼,她说:“踏实的,不会惴惴不安。当然这是理想状态。”
“所以,去年的你到了这种理想状态?”他没有停止攻击。
安平莫名有点心慌,她说:“至少当时我这么觉得。”
她说完这话去看身边的人,安平视线平行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他今天大方,暴露了一点情绪给她。
快意。
王培清抿唇不说话了,半晌才道:“你怂什么,想要就是想要。”
安平卸下刚才一瞬间建起的城防,笑说:“你不结婚别人会说你是黄金单身汉,但是我会被叫剩女。我不愿意被剩下,也不觉得我会中婚姻不幸福的圈套。但我发现总是事与愿违。”
王培清脸上那抹高傲劲又挂上了,他松了手,直接把安平背上的包卸下来,挎自己肩上:“李德胜爷爷没告诉你,实践出真知嘛?”
安平畅怀,拍他一下:“挺好,我们两能像两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说话。”
“呵,”王培清将她帽子扣上,因为安平还戴着一个白色的毛线帽,又掉了,“全靠你心大呀。”
安平指了指下面的台阶:“到 200 级了。”
王培清提醒她:“你看前面的路,别光盯着脚底下看,等会摔个狗吃屎。”
安平眉毛皱紧,一本正经看他:“等等,我怎么感觉你这话特别有哲理。”
王培清嘴上没说,心里骂她有病。
“哦。”
安平意兴盎然:“你知道吗?东北人管关系特别好的人叫老铁,就是一起在冬天舔过铁栏杆的人就叫老铁。”
王培清瞥她一眼:“怎么着,你想和我一起舔。”
安平摇摇头:“不不,我随口一说。”
王培清:“我也觉得你没糊涂到那种地步。”
安平生气:“我收回刚才的话,什么成熟的成年人,三岁小孩都不如。”
王培清反唇:“你现在就是。”
安平想堵住他嘴:“别吵吵,马上到了,你别惹怒了天,等会许愿不灵了。”
王培清逗她:“我跟李德胜爷爷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安平想捂他嘴:“你是个机会主义者。”
“怎么说?”
安平往上走:“我不说,你猜。”
王培清也不纠结:“不是机会主义者很难赚到钱,但其他方面我不是。”
安平长呼了一口气,刚才在半山腰出现的雾在慢慢消退,她说:“赵阿姨说你开公司,赚钱不?”
王培清想笑:“不赚钱,我闲的吗?”
安平很认真看他:“我有个问题。”
“说。”
“怎么一年赚五十万?”
“为什么是五十万?”
安平分析:“邹喻说她一年能挣到这个数,我觉得对我来说应该是上限了。”
王培清笑她:“你就没有什么更远大点的理想?”
“五十万很远大了好吗?”安平跨上一个台阶,“有钱才有理想。”
王培清直言:“你给别人打工可能比较难赚到这个钱,有钱人捂得最紧的秘密就是怎么赚钱。”
安平反问他:“那你呢?你的理想。”
王培清看他:“算是目标吧,带着我的员工们去敲钟。”
“升格局了。”安平喘气,口罩已经湿了,风一吹很凉,她说,“那我祝你成功敲钟。”
那会他们已经登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原本笼罩着的烟雾散开了,天池就在眼前。安平回头面对着他说了这句话,背后是没有边际的峰峦和蓝天碧水。
王培清心里的湖在经历一场地震海啸,他莫名有一种很高亢又很失落的情绪,他看着安平的背影兴高采烈地离开他涌进了人潮。
传说绘进了山巅,晴空被填入谷底,巍峨和辽阔将人贬斥为蜉蝣。
他跟上,安平捅了下他肩膀:“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