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依赖地握着胡笳的手,沉思后说:“过几天我再告诉你,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胡笳看着阗资,她心里惴惴不安,有种水船下沉的预感,细细密密的气泡似蜂群般涌上来,四周渐暗,她不敢去看清海底的东西,也许是沉船,也许是怪兽,更也许是尸体。
胡笳不敢再去想,她靠过去抱了抱阗资。
阗仲麟觉得厅里闷热,拄了拐杖出来透风。
他不喜酒店里富丽香明的设施,沉重的手杖摁在地毯上,倒像是埋进柔软的珊瑚丛,手心便跟着酥麻无力,阗仲麟只好快步朝前走,抬眼时,他瞥见边上的包间半掩着低哑的黄铜门,屋内一对璧人相互倚靠着,再仔细一看,阗仲麟便认出了阗资和胡笳。
胡笳坐在阗资怀里,皱起鼻子,微仰着头和他说话,情亲昵。
阗资耐心听着,低下眉头对她笑笑,胡笳勾着他接吻。
阗仲麟没想到阗资把恋爱谈到上海了。
他看阗资和女友搂抱着,两人吻得嘴角微翘,眼睛闭起,真像是吃了迷情药了。
阗仲麟真觉得阗资是个寡廉鲜耻的,外公才刚去世,他倒在这和人亲热,阗仲麟替阗资觉得羞臊,又不好走进去制止,只好不尴不尬地在露台站了会,悄然回了厅内。阗资赶在散宴前回来了,阗仲麟蹙眉,上下看了他两眼,沉声说:“你舅舅说你到年前都要住在上海?这是怎么回事?”
舅舅看阗仲麟面色不悦,打圆场说:“阗资是要在上海做游戏,对吧?正好陪陪我和外婆。”
阗仲麟心里疑惑更甚,正对着阗资发问说:“游戏?你做什么游戏?”
阗资只好说:“就是款小游戏,我想赶在年前上线。”
舅舅帮腔说:“做游戏交关好,有前景啊。”
阗仲麟看着阗资,觉得他彻底失了控。
宴散,阗育敏和祁振广回了甬城。
阗仲麟还要留在上海开会,这几日都住在酒店里,暂且先把阗资的事按下不表。
阗育敏和祁振广开车回甬城,两人同车,车内开着暖风,阗育敏凝着眉,像是能把暖空气冻成霜和雪,祁振广把暖气开大些,察言观色说:“老先生在ICU里躺了这么多年,现在走了也算是解脱,我看他们家里几个人伤心归伤心,但也不至于寻短,你就不要担心了。”
阗育敏听到寻短,侧头问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振广想着阗培英,低声说:“没什么意思。”
车开上高速。
祁振广想了会说,“阗资也是可怜,没成年就碰到这么多事。”
阗育敏不响,祁振广想到池峰成葬礼的排场,又说:“他舅舅看样子是不打算结婚,池家的东西到最后都是他的,倒也算是有福气——”阗育敏皱眉打断他:“你喝酒了吗?”
祁振广诧异说:“你说什么?”
阗育敏冷笑:“一会可怜一会有福气,你要是没喝酒怎么满嘴不着调的话呢?”
祁振广收敛起表情,不再和阗育敏说话了,白色奔驰几近无声地在高速上行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