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海莫喟息了一声,将她的手执入掌中,与她面对面而立,满是认真地望着她。
“露露,对我,你无需有任何隐藏。”
“我……”
司露仰视他,喃喃低语,呼延海莫这些日子,伤好了许多,可以自由行走了,他穿了一席湖锦玄袍,浑身上下充满了沉稳的气质,不似从前草原上那般的粗犷。
隐隐让她生出一种,可信任、可依靠之感。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英挺的五官如今更显明朗,有种超凡脱俗的深邃感。
司露久久不语,呼延海莫再次开了口,他道:“我已命人去劫诏狱,救你父兄了,还有我们的安儿,自然也要一并接来。”
“呼延海莫……”
司露心中当即流淌过一阵暖流,没想到在她不知情下,他竟已将她牵挂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的目光闪闪烁烁,此时此刻心中除了感动,唯有感动。
呼延海莫将心中的打算全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
“如今,长安已没有你司家的容身之处,不如先随我去戎国暂避风头。”
“可我父兄……”
司露感到了为难,她深知父兄的脾气,如何愿意离开故土,转居别国?
呼延海莫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
“放心,我绝不会强留你们在北戎,我保证,只是接你们过去暂住,至于最终的去留,我会尊重你们的意愿。”
司露这才放了心,只要呼延海莫不强留,最终让他们回到故土,那么,她便有把握说动父兄,暂时前去避难。
“好。”她轻轻颔首,应了下来。
呼延海莫见她答应了,很是高兴,眼中的采掩饰不住,叫嚣起来:
“不过那狗皇帝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待回到戎国重整旗鼓,咱们定要回来找那狗皇帝算账。”
扑哧——
司露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原本心中的阴霾,亦被他粗鄙的话语一扫而空。
她不得不承认,呼延海莫话虽糙,但理不糙。
呼延海莫自鸣得意,“怎么,我是不是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司露颔首,眸中闪现出坚定的光来。
“嗯,这口气,不止你咽不下,我亦咽不下,父兄更咽不下,全天下的百姓都咽不下,定要讨回来不可!”
呼延海莫朗声抒怀,“哈哈哈,不愧是我呼延海莫的女人。”
有骨气,有脾性,他可太喜欢了。
见他狂性毕露,司露打断他,“谁是你的女人?”
呼延海莫急了,将人又搂又抱,不肯撒手。
“怎么,事到如今,露露还不愿与我重修旧好?”
司露泼了他一盆冷水,“别以为你舍命救我了,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
“那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呼延海莫凑上来示好,死乞白赖,毫无半点帝王架子。
“你既为我治伤,也算是救了我性命,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恩德吗?我想以身相许,你让是不让?”
“呼延海莫,你个无赖……”
面对呼延海莫的无赖行径,司露低低骂了一声,但顷刻就淹没在了唇舌的碰撞中。
“唔……”
第7章 为难
黑黢黢的宫室内, 幔帘遮蔽,四不透光,到处阴沉沉一片。
只有几盏跳跃的烛火, 将这一方天地照亮。
昏暗的光影里, 披发跣足、身形瘦削的男子,一遍遍地从地上强撑着站起来,又一遍遍地倒下来,跌跌撞撞不知尝试了多少回, 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满身狼狈落魄地跌坐在地。
最后一次,只见身影摇晃间,男子整个人猛扑向前, 生生撞翻了书架。
架子上的书籍、香鼎、珊瑚坠落满地, 清零哐啷声中,碎片纷飞、满是狼藉。
那道身影因此溃败,两袖不停地扑打地面,陷入崩溃。
“为什么朕站不起来?”
“为什么?”
低吼声宛如开裂,嘶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