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茶放了洋甘菊和马郁兰,再加了些蜂蜜,栗色液体闪着宝石般的光泽。
袍子干净整洁,袖口破损的地方已经被缝补好。
赛恩捧起杯子,深呼吸一口茶香味,闭上眼睛一饮而尽,疲累的经似乎真的有了一秒的舒缓。
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安雅夫人那双柔嫩纤细的手掌,她捡取香草放入杯中,她捧着茶杯放在门口,她轻轻敲叩他的房门。
可是,还是不够。
他把脸埋进袍子里,轻柔磨檫过面容的天鹅绒,似乎还残存着安雅夫人所留下的体温。
火焰又再重燃,赛恩睁开了眼,又流露出平时的眼,那是幼狮想征服眼前一切的不可一世。
可是有了早上的前车之鉴,他想着自己不能再那么鲁莽,那样只会吓到安雅夫人。
他没追过女孩子,但跟朋友聚在一起时,听过他们的经验之谈
得慢慢来,得培养感情,得了解对方的喜好,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夫人,你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隔天寝室门口,赛恩对送热茶来的安雅夫人开门见山。
赛恩才不耍那些墨迹的花招,对正值青春的年轻男巫来说,一刻都无法等待,只有直球出击一个选项。
“什么?”
原本就被突然打开门的赛恩吓到,听到他说的话,安雅的脑袋完全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听错。
“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之前想着你能睡下去,可是现在想着你会更加睡不着。”赛恩继续说,琥珀色的眼睛十分认真直视她,“我很不舒服,夫人。”
“我……我帮不到你,你是因为永昼才失眠,你应该回家。”安雅努力镇定下来,想着该趁机会和赛恩谈谈之前的意外,“威尔逊先生,之前的那件事……”
“我不想回家,我只想要夫人的吻。”赛恩打断了她,固执又强势。
“只有夫人才能让我入眠。”
他的话似乎伴随一股暖风扑到安雅的脸上,她被打乱了阵脚,情依然保持平静,可捧着热茶的手却开始颤抖。
她微微摇头,还想开口说不行,赛恩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是老师,应该要帮助解决学生的困扰。夫人,就一个吻,就能让我好好睡觉。”
他说着任性的话,似乎还往前踏了一小步,安雅觉得自己的世界正被某种巨大的热浪侵入。
“只要一个晚安吻就可以了。”
年轻男巫步步逼近,赤裸展示自己最真实的欲望与情感,这些都让安雅招架不住。
几日的失眠,加之被这件事困扰许久的心理压力,都让她的思维陷入混沌,立在原地在年轻男巫的炙热注视下,身体连带理智逐渐融化。
走廊花窗中大片大片的马兜铃无风摇曳,鲜黄的光影映落在赛恩的脸上,红发刺青,精致五官,年轻男巫的目光比永昼日光还要刺眼。
沉默许久,安雅夫人终于松口。
“就一个吻。“
看着坐在床沿的男学生,安雅面容平静,她告诉自己只要一个吻,赛恩就会罢休,闹剧就此画下句点。
可她每踏一步,靠得赛恩越近,都只感觉到心跳加快。
错误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安雅弯下腰,看到赛恩闭上了眼,睫毛清晰可数,呼吸近在咫尺。她也不知觉闭上,嘴唇碰上了一处柔软,是赛恩的嘴角。
连着心脏的那条经陡然颤抖,安雅想要起身,可是赛恩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往后倒,两个人双双倒在床铺上。
峭壁上的那颗雪球正在越滚越大。
“你在做什么!“她惊呼着想要挣脱,年轻男巫的脸靠得她很近,
“夫人,你也失眠了吧?“赛恩抚过她眼下的淡淡黑青,轻声细语,蛊惑着她。
他跟父亲一样都是找球手,他们不止善于飞行,他们也善于观察对手的弱点,抓住破绽,一击破门。
“你需要我,夫人,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你在胡说八道。“安雅极力反驳,可声音跟她的力气一样,越来越弱。
她努力想从床铺和少年的体温挣脱,努力让自己想着别的东西,手上的婚戒、抽屉里的信件、梳妆台上的那些香水和鲜花。
还有花园后的洋房、蓝色的冰雪玫瑰、他们的脸和唤她的声音。
可赛恩压向了她,他漂亮的脸孔,炽烈的气息笼罩着她,他的眼极富侵略性,又总有几个瞬间露出柔软坦诚的哀求。
“夫人,不会有人发现的。就当作是助眠的晚安吻,等永昼过去,我们都能正常入眠后就可以停止了。”
赛恩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想要靠近安雅夫人,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想要她陪他入睡,只有她才能平息火焰。
安雅只觉得耳边雪球滚动的声音轰隆隆。
“永昼过去了就会结束吗……”她轻声反问,压在床铺的侧脸不再冷漠克制,她太累了,有些东西开始动摇。
“是的,夫人,只要永昼过去。”
听到安雅的话,赛恩欣喜若狂,他喃喃着安慰夫人,又迫不及待捧着她美丽的脸,吻了过去。
当感受到身体正为年轻男巫的亲吻和抚摸而兴奋,安雅紧绷多日的经顷刻坍塌,她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
玫瑰、香水、婚戒在永昼日光下骤然失色,峭壁上的雪球滚落悬崖。
坠落只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