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平日里你都吃不饱?”顾清发出了疑问。
“祖母说女子最注重形态仪体,所以平日里半点荤都不让我碰。”顾心柔委屈地垂下了脑袋。
众人望着她黑黝黝粗壮的身体默了默,破天荒地觉得林氏的担忧不无道理。
“以后你想吃了尽管来找我。”苏眠拍了拍小胸脯,两个人达成了短暂的约定。
孩童的世界里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名利,转眼两人已是手牵手的玩伴了。
苏眠从小便是孤身一人,别人都唾弃她远离她,甚至会拿臭鸡蛋砸她。如今有了自己的玩伴自是十分开心。
“舅舅,眠眠想上私塾,读书识字。”苏眠歪着头想着了这茬,心里还在因为清风的嘲笑而耿耿于怀,捏紧了拳头,眼里充满了求知欲。
“这有何难,明日请夫子来家亲自教学。”顾景恒头都不抬,随口回答道。
“可是私塾更加热闹哎,可以和他们一起捏泥人,丢沙包。听说京城好多公子哥都在翰林院呢。”顾心柔眼里充满了光亮,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就更不能去了。”顾清立马停止了扎马步的动作,态度更为强硬。
京城那些个纨绔子弟的公子哥的孩子能好到哪去,且说他的挚友翰林大学士袁轩林家的长子,从小便不学无术,到处沾花惹草。昨日才拉着他吐苦水,说是自家长子又惹祸了,拉着损友爬墙逛花柳之地,让他颜面尽失。
“少爷们,赶紧收拾一下。黎祖母外出回来了,马车已经入城了,大家都去接驾了,就剩您诸位了。”小李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道。
在场的众人,纷纷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屋子里腰带满天飞。只剩下手足无措的苏眠。
第章 暗流涌动
说起顾家的黎祖母黎芳仪,是先皇的姑母,赫赫有名的昭仁公主。
曾身披铠甲浴血奋战击退匈奴,又曾扶持先皇登基执掌朝纲,自是巾帼不让须眉。
幼时,苏眠最常听娘提起的便是这位受人尊敬的外祖母,娘的眼中有崇拜尊敬与向往,还有道不尽的遗憾。
黎祖母年少时性子刚烈易怒,如今上了年纪眉目间慈祥平和了不少,威严却不减当年。
一路上时,苏眠听着舅舅们讲起自己的幼时趣事,仅仅是将朝代史背差了一个字便被罚得跪了祠堂一晚。
而这位曾祖母最疼爱的便是伶俐的娘亲,被她气的大病了一场,近两年在灵隐寺修行了两年才回府。
“眠眠,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舅舅们会站出来护着你的。”顾清长吐了一口气,脸上多了丝严阵以待。
苏眠还未走到大门,远远地便瞧见了一架红顶的暖轿,气势磅礴。黎曾祖母被围在中间,两边搀扶着的是顾忠和林晚清。黎祖母身穿一件金色暗黑龙纹,两鬓有些花白,浑浊的眼中却透着股坚毅与沧桑,却是一副精矍铄的模样。
众位小辈齐齐地站成了两列,左手覆于右手手背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拱手礼,喊了声祖母好。
苏眠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行了个礼,躲在人群最后,心里有些惶恐。
黎祖母望着一表人才的众位小辈,眼里流露出了欣慰与释然。她四下扫视了一圈之后,却还是未曾见到最想见的人,一颗心沉了半截。
“曾祖母曾祖母,你看这是谁回来了?”顾心柔挣脱了薛氏的手,拉着苏眠一阵狂奔,大口地喘着粗气。
谁不知顾容樱曾是她最骄傲的后辈,从小跟在她身边,遗传到了她良好的品行与教养,只是却是最让她头疼的一位,成了她心中永远的刺。
黎芳仪在瞧见苏眠那与之相似的容貌时,自是明白了全部。颤颤巍巍的手抚摸过了苏眠的脸颊,泪水如珍珠般大颗滚落,心脏一时抽动,竟直直地晕倒了过去,脸色惨白如纸。
“都说了,不要将眠眠带过来。母亲身体不好,万一倒下了可怎么办?”顾忠沉着脸朝各位兄弟们嘶吼着,脸上掩不住的焦急。
“夫君别急,母亲只是心悸,休息片刻便好了。”萧怜连忙从布兜里掏出了一颗护心丹,让黎芳仪口服了下去。
苏眠好地看着面前这位宛若仙女般的女子,她一身白衣,美目流盼眉如远山,透着股温柔娴静之感,笑起来却如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波澜。
来时听五舅舅说,这是三姨奶奶,平日里最是寡欲清心,为人不争不抢,更是为了亲自照料曾祖母,连贴身的佣人都未曾带,事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最得曾祖母信任。
“你就是眠眠吗?好孩子,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吧。”萧怜半蹲了下来,将她揽进怀中安慰,声音温柔,如黄莺歌唱。
“这两年,多亏了你了。”顾忠对萧怜满心愧疚,说不出的怜爱。如今见她对苏眠又是这样好,紧握住了她的玉手,满眼情。
苏眠连忙去寻找祖母的身影,她情淡漠,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瞧着这和睦的一家,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可是苏眠分明瞧见了她眼底的黯然与失落。
曾祖母倒下了,整个顾家都乱成了一锅粥。连夜去请了宫中最大的太医,后来也只是无奈摇头,说是心中多年愁思郁结,除了静养别无他法。再加上年迈花白,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自然万事都不宜太过于大张旗鼓。
可是苏眠却不认同这番话,曾祖母分明身子骨硬朗的很,根本与太医所说相差万里。太医诊脉时,苏眠离得近,分明瞧见了曾祖母那有些发黑的血管脉络,再加之眼底隐隐泛黑。
其余的苏眠不敢再细细追究下去了。她仗着是小孩子的身份,在挤满了人的屋子里扫视了一番,大家的脸上都挂满了担忧与愁思,并无什么不妥。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苏眠被冷得打了个寒颤。这看似平静的顾府,背地里早已是波涛涌动。
第7章 医奶娃
苏眠听胡桃早上梳妆时谈起,最近京中流传起了一种恶疾,小儿腹泻口吐,脸色发黄发黑。恶疾之猛烈,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短短十日,郊外尸首早已堆积如山。
她的二舅舅连夜进宫,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回府了,想来局势十分严峻。
“小姐,您现在可不能乱跑,说是这怪病还会传染呢。”胡桃叮嘱道,上次差点因为自己的鲁莽差点害的小姐丢了性命,她已是懊悔至极。往后更是要寸步不离了。
“眠眠,你没事吧?”大老远地就听见五舅舅扯着嗓子吼叫。
“舅舅,我没事。”顾清今日忙得焦头烂额的,一闲下来就赶紧来看苏眠,弯下腰将她抱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