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见证了一场应有尽有的婚礼,有铺张炫耀的环节,也有催泪煽情的环节,最后只记得曲终人散时人人都为完成了社交任务露出最诚挚的笑容。01bz.cc
再回忆一遍,台上台下各演各的,主宾各有各的着力点,甚至夫妻并肩都明显能感到在演技上各有各的偏重,劲儿都使不到一处。
觉得索然寡味了。
“对家里是小事。”韩锐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他们只管方程式配平,才不管有没有化学反应。”
“那你对什么样的有化学反应?”
“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你盲目拒绝了哦。
盛致怕自己笑太大声露馅,紧咬着唇,转脸起身:“你喝酒了,我帮你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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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腾汽车给柳逢青安排的接风晚宴时间定在周日,那天韩锐另有饭局。
理论上,君腾只是瑞廉的客户之一。再者,这活动旨在迅速拉进新技术负责人与投资人、下属的距离,属于君腾内部事务,有小部分媒体宣传方面的任务,盛致到场负责完全够了。
盛致也没把自己当宾客,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宴席过半才坐下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她给自己安排的桌子离主角主宾很远,免得碰了面说什么都尴尬。
从前盛致不会照顾追求者的面子感情,拒绝时干脆利索,事后也直接无视不留余地,有没有人恨她,她不在乎。但是现在人家是大客户的高管,不宜闹得太僵,再说人家没当面表白,也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局面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混沌。
她只能尽量回避,也尽量将自己藏进人群。
今天晚宴人人着正装,女士大多修身礼服。为了走动方便也为了低调,盛致没穿韩锐给她买的那件银色的,换了件上半身黑色中袖的保守款。出门前遭到了韩锐的嘲讽。
他倚在水吧边上下打量,忍俊不禁地揶揄:“像修女,但你在群芳争艳的场合扮成修女,柳逢青说不定要想‘是我见过最单纯的女人’。”
盛致除了白眼拿不出别的招对他。
这个人真是好幼稚,感觉到别的男人有威胁就醋缸打翻,从她的态度确证别的男人对自己毫无威胁就脸都笑烂。
现在好了,有他这句话打底,盛致疑疑鬼,总觉得即使隔得远,柳逢青的视线指向的也是自己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凭单纯吸引他的注意。
心慌慌的,又起身去拿了酒。
自己喝一杯定定,接着拿了杯新的转到媒体那桌去联络感情。
九点多,整个场上人们都在敬来敬去,走动频繁。
盛致在媒体老师那一桌坐下聊了不一会儿,宋云开就端着酒杯过来了。虽然他在盛致心里人设是自恋厌女失控疯狗,但挡不住最近公关做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走,女记者们还都挺喜欢他,觉得有个性有意思。他过来敬个酒,更刷了一波好感。
末了,他拍拍盛致的肩,邀她到一边单独喝一杯。01bz.cc
盛致泰然跟随,以为他又要口蜜腹剑拿出些不值钱的吹捧,谁知宋云开一开口就是个大招。
“盛致你有没有考虑过来君腾工作?”
这还……真没有。
盛致一脸懵逼,没摸清他的路数。
宋云开对于震惊到她很是得意:“你给我的建议嘛,君腾公关部需要有能干的女性,我肯定听你的呀,去张罗了好久,一直没物色到合适人选。”
盛致呷一口酒,缓缓道:“那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怎么算‘乱投医’?你有能力,也熟悉业务,本来就是最合适的。不过我不会让你去公关部,公关部权限太低了,你来,我就在战略部给你职位,分管公关一块。瑞廉给你什么薪水,我双倍给你。”
真是简单粗暴,条件好到让人觉得有陷阱,盛致转转眼睛,觉得事有蹊跷,没松口,只是打太极:“宋总最近挖墙脚挖出心得了?”
宋云开朗声笑起来:“那可不,一回生二回熟。”
盛致没有数今晚喝过多少杯,赤霞珠雷司令香槟混着来,倒不至于醉,不过酒气已经透上了脸颊,白里带红,很是容光焕发,说话都有了小女生的娇气:“感谢宋总赏识,不过我去了要对接瑞廉我很为难,宋总和韩总感情那么好,您也为难。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这么好的合作就黄了,值不值得?”
“感情难长久啊盛致。”宋云开话里有话,胜券在握地碰碰她的酒杯,一饮而尽,“一时为难,将来说不定庆幸有我。你先别急着拒绝,考虑考虑。”
说完他一举空杯,又摆开步子往别处去了。
盛致收回礼节性的笑,望着人群出,宋云开的确心机深沉,他预言“感情难长久”指的并非他和韩锐,而是她和韩锐,这话可谓切中了要害。
她的确时常担心无法同时妥善处理好和韩锐的工作关系与情感关系,连实习生都能站在道德高地看低她一眼,客观上,她也觉得这种关系影响了瑞廉的职场生态。
跳槽到君腾,一切都迎刃而解,她和韩锐只算合作伙伴,再没有人能说她的职位是陪老板睡觉得来的,既不用避嫌也不必为难。
宋云开给的这条路虽不算康庄大道,却也算上选,规避了许多矛盾。
她不是完全没有心动,只是还有些余思,考虑韩锐会不会又觉得遭到背叛。
她胸口闷闷的,揣摩这是不是通常说的“有了软肋”,人往高处走天经地义,却要顾虑家属的想法。
又喝了两杯酒缓,可这次喝下去却不觉得轻松,反倒胃里泛酸。
盛致感慨自己真是一次混酒都喝不得,原先还以为葡萄酒全属于一类,得赶紧结束战斗回家。
对组里两个实习生嘱咐几句。其中之一看她色恍惚,很有眼色地扶了一把追问:“姐是不是喝得有点多?我帮你叫车。”
她没想明白酒劲为什么上头这么快,只觉得丢人,摆摆手推辞了:“没事,我到楼下换换气醒一醒,这里太闷了。”
进了电梯更闷,轿厢里有好心人似乎在询问:“你哪里不舒服?”
她说不了话,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当场吐出来,只是胡乱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出电梯呼吸顺畅些,稍稍缓释,她没去户外,找看着重影的服务生问了盥洗室的方位,摇摇晃晃,准备干脆去吐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