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厌低咳了声, 开口道:“我是何东同村的邻居, 他……”
“什么?”
女人有些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愣了一下才道:“哦……何东老家的人?你要干什么?”
说话间她目光乱飘了几下, 紧接着眉头深深皱起,不耐烦地说道:“是那老东西让你来的?她自己进不来工地了,就派你来?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像她一样大吵大闹的,我可就要报警了!”
关厌从头到尾都盯着她, 将她的所有表现尽收眼底。
怎么说呢……似乎有点假。
女人的愤怒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不论表情还是语气都透着一点表演痕迹。
她并没有真的发怒, 更多的反而是意外和慌乱。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杀人凶手?所以在听到跟何东相关的人出现时才会这样?
关厌把这个念头压下,开口道:“你放心,我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想来问问何大伯那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妈妈年纪太大了,人有点糊涂,说话不清不楚的,我根本没听明白,就想到这边来了解一下。”
“原来是这样。”女人目光转了两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我现在没空,这些事其他人也不清楚,你先回去,下午三点之后来找我。”
她说完抹了抹头上的汗,转头从身边跟着的男人手里接了个保温杯过来打开喝了几大口。
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一股怪的味道很快飘散开来,既不像是汤药也不像饮料。
见关厌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杯子,女人擦了擦嘴,对她说:“是补品,天天在这种地方干活,不多补补身体受不了。”
她说完就叫身边的人:“行了,赶紧走吧,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关厌看着他们走远,自己也慢慢走出了工地,去找手机维修铺尝试破解手机。
可惜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行,要破解密码就必须刷机,这样一来手机里的所有信息就都没了。
她只能放弃,打车回了那个破烂的城中村去,直接去了斜对面的棺材店。
棺材铺老板在两口棺材之间搭了个矮床,正躺在上面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看起来非常悠闲。
关厌刚刚买过门槛,他就一下子坐了起来,招呼道:“你好你好,是需要买寿材吗?”
这话让关厌愣住了——明明“她”的那家亡人笑就在街道斜对面,这地方人又少,按理说作为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个老板不可能不认识对方。
可是,看对方这样子,确确实实是不认识她的。
关厌一时有点发懵,直到老板又问了一句:“客人?你是要定寿材吗?”
她反应过来,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是想来找你问问,对面那家亡人笑的老板你认识吗?”
“哦。”老板听她不是来买东西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不少,但也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那家店经常换老板,你问哪一个啊?”
经常换老板?
这么说,她就是现在新换来的老板,所以这个人才会不认识她。
但留在店里的手机肯定是上一个老板的,否则她不应该打不开。
关厌心里想着,回答道:“就现在那个。”
“哦他啊,我认识。”老板嗑了两颗瓜子:“不过好几天没看见人了,不知道又去哪儿了。”
关厌问:“他平时很忙吗?”
“不知道,那人阴森森的,不太爱说话。”老板大概也是闲得无聊,愿意跟她多说几句:“不过干他那行的,不爱说话也正常嘛。之前的那些老板跟他也差不多,一个比一个秘,有时候还经兮兮的。”
关厌点点头,又问: “那,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或者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我现在急着要找他,如果你能给我他家地址的话,我会给你一些报酬的。”
老人给她的一万块钱,也许正是用来在这场任务里花销的。
老板“嘿”了声:“我还真知道他家在哪儿,上个月帮他运了口棺材过去呢!这样,我看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欺负你,你给我一百块,我直接带你过去。”
于是关厌搭上了老板的破旧面包车,在崎岖坎坷的破路上颠簸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座楼房外。
这栋楼有七层,外墙是灰色的水泥墙面,上面甚至已经有了蜘蛛网似的裂纹,有的地方水泥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倒。
棺材铺老板往上指了指:“在三楼,左边那家,我就不上去了啊。”
关厌向他道了谢,站在下面看着他开车离开之后,才上了楼去。
这种老旧楼房也没什么防盗门,只是一扇普通的木头门上面挂了把挂锁。
她摸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钥匙串,挨个试了试,在试到第三把时,啪嗒一声,锁开了。
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推开门走进屋去。
房子采光不好,虽然是大白天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关厌打开玄关的开关,一阵昏黄的灯光便照亮了这简陋的小屋子。
进门的地方有个简易鞋架,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几双男鞋,一靠近就能闻到刺鼻的气味。
客厅里东西不多,只有一套外皮烂掉的皮沙发,一张摆满杂物的方形茶几,以及一台小冰箱。
关厌的目光从鞋架扫到客厅,又慢慢转回来,盯着左前方鞋架上的那些鞋子,微微皱了下眉。
似乎有点不对劲——这上面的鞋子尺码都不一样,款式风格也差得有点远。
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