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术应声:“是。”
看来四皇子的东西下次还是少看几眼为妙,这次是有口不能言的活物,下次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要来也不过是给自己徒增麻烦。
四皇子的书房外面摆放着被称为人间富贵花的牡丹,大朵大朵的姹紫嫣红生得极美极艳,是一眼便能冲击人眼球,给人一种视觉盛宴的一种鲜花品种,给他的感觉就和四皇子这个人一样。
而太子的寝宫以及书房门外种的是竹,青翠欲滴,顶天立地,一眼瞧过去便荡涤心灵,好似行走在深山丛林,颇有几分野趣和淡泊。
一进书房,一张白纸就抵在了朝术的面前,近得差一点就杵在鼻尖了。
“看看这篇文章,它近来可是在文人圈子里传诵甚广。”萧子宴的语气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朝术直觉不妙,伸手接过这页纸,满页黑墨浸透写的小字。
纸张轻飘飘的好似鸿毛,上面的字却重若千钧,一笔一划都在控诉朝术的无耻恶毒!
说来真是可笑,朝术为了蒙蔽老皇帝的双眼摄取权益,所作所为看似完全就是宦官佞臣所行,在旁人看来就是奸祸当道,最严重的甚至说他一出,当世必有亡国之相。
可朝术的实际的行为却是并没有这么严重,他那些权势皆是从权贵手中抢来的,大多都是为了平民百姓谋利,再给自己的势力添砖加瓦,因而就触犯到了那些权贵。
他们向来不顾平民的死活,又掌握着世间多数的话语权,只要他们把控着文人,就可以将白的说成黑的,好的说成坏的。
笔杆子的力量有多大,只要读过书的人都能知晓,谣言舆论轻易就能杀死人。
众口铄金,即便他在朝廷一手遮天,难道还能堵住悠悠之口吗?
尤其是江南那边的文人,个个自以为自己清贵端正,拿着笔连皇帝都敢明嘲暗讽,更别提他一个小小的宦官了。
萧子宴轻轻握住朝术冰凉的双手,在对方下意识想要挣脱的时候,淡淡道:“你可知有多少人在附和这篇文章?”
朝术不听,他最终还是把手给抽了出来。
他其实不太明白四皇子喜欢贴脸摸他的行为究竟是何意,难不成是想借此表达亲密之意,那大可不必。
他心烦意乱,自我厌弃,说话时也带了几分不耐:“殿下,奴才能如何呢。三人成虎,别人要说,奴才也不能堵住他们的嘴啊。”
萧子宴被他甩了脸子,极其不悦,冷哼一声:“我倒以为你还要依仗父皇呢,看来还是没什么用,这下才知道便是他也不能处理好这些事了吧。”
自打朝术被老皇帝叫去做事,成日里为此奔波劳碌,大部分时日都忽视了萧子宴后,他说话也比往日阴阳怪气不少,提两句就会牵扯上老皇帝。
朝术也不由叹气,老皇帝哪会管他的死活呢,对方恨不得把他除之而后快,之前他处理世家大族的手段又太像是从前的废太子了,皇帝岂有不心惊肉跳之理。
哪怕朝术能解决老皇帝的心腹大患,但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奔着皇帝另外一个忧患上面一去不复还了。
幸好老皇帝已经腾不出手解决他这个带着令他害怕恐惧之人影子的小太监了。
朝术幽幽的叹气声被四皇子收入耳中,对方得意地翘起唇角。
要蒙骗这个草包轻而易举,单看朝术愿不愿意花费心思而已,他开始胡编乱造:“殿下,您可知我为皇帝做事的缘故皆是来自于您。”
萧子宴眯起眼睛看他,“哦?”
“说句大不敬的话,废太子薨了之后,陛下就将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原本陛下让奴才费心尽力处理世家大族隐户之事,就是想要借他们那些人的手处理奴才,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奴才是您的人。”
“这主意还是杜如兰出的,他是废太子的人,奴才背叛了废太子,他就恨不得啖食奴才的血肉。奴才被世家大族勾结的匪徒绑住后,一箭刺入心口,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他双眸含泪,说得真情实感,最后还添上一句“奴才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殿下了,若是殿下也不愿意施以援手,这世间便了无生趣,惶惶不可待。”
萧子宴果然被他哄得找不着北,脸上的笑意多了些,连心情都愉悦不少:“你心里清楚就行。”
“既然源头是此信传来,那就杀了这人便是,人杀得多了,就会有人乖乖闭嘴。我不信这世上没几个人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正所谓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倒要看看,这些书生的骨头有多硬。”
朝术色淡淡:“但凭殿下做主。”
萧子宴果然清楚皇帝警惕他的事情,甚至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皇家的父子真情能有多少,他恐怕也恨不得再在老皇帝的膳食里添一份毒,恐怕不日以后,那老东西就要归西了。
现在么,也和孤家寡人没什么差别了。
四皇子的人在言论操纵上可娴熟得很,寥寥几日,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就从大街小巷里消失了,甚至连传唱的童谣都不见了。
大抵是锦衣卫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他们可是能日行千里,将罪魁祸首斩之的恐怖骇人行径惊到了不少人,倘若不是头铁脊骨硬的,都会乖乖闭嘴。
剩下那几个人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连个眼都不用分出去。
或许裴照檐和杜如兰在里面也运作了一番,但朝术在他二人突然就不来针对自己后,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他总觉得仿佛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而且这个紧要关头碰上了外敌入侵,需要有人去抵御外辱。四皇子资历不如太子达不到一呼百应,也处理不好某些任务,他的压力倍增,导致朝术这段时间又要忙得脚不沾地。
他甚至还没能喘几口气,就要处理那些见了便头皮发麻的成山公务。
第5章
幸好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四皇子的前段日子, 朝术用不着操什么心。
那些事该由比自己品级更高、也更有能力之人去费心劳力。
他可以忙里偷得半分闲,带萧谦行出宫透透气了,也不必一直待在偏殿, 真是怕对方给闷出病来。
他就觉得萧谦行近日不太对劲,对他温和得过分, 做那档子事时也生怕给他弄伤一样, 害得他好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