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刚要走又被嬷嬷叫住,“江黎小姐请留步,老夫人想见见你。”
江黎看了金珠银珠一眼,要去外面等着,随后对荀衍轻点一下头,转身进了里间。
进去时正好和谢云舟擦肩而过,她看到了他眼底的腥红,还有眼睑下方浓重的黑影,大抵明了,他这几日过的很辛苦。
但他辛苦与否她早已不介意了,她面无表情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谢云舟怕极了这种对面不相识的感觉,情不自禁攥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他垂眸打量着她,目光熠熠道:“阿黎,你这几日可安好?”
明知她没了他反而好的不行,他依然还是问出了口,心里期翼着能听到不同的答案。
哪怕有一丝的不舍,他也甘之若饴。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看他的眼像是在看陌生人,只浅浅说了两个字:“松手。”
谢云舟被她的眼伤到,心猛地一缩,松开了手,他启唇想解释,“我不是——”
江黎甚至都未曾听完他的话,提袍迈过门槛走进了里间,她把他当真了一阵风。
或许不是风,风拂过,她脸上表情会变,或喜或厌,但都比眼下无波无澜好。
她把他当成了透明物件,在她眼里完全落不下丝毫印记。
谢云舟指尖陷进了掌心里,掐出了绽红的痕迹,痕迹重的地方险些有血渍溢出来。
他的狠,不单是对敌人,还有对自己的。
人多狠,心便有多痛,别人不知,谢七是知晓的,数次碰钉子,这也就是主子,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坚持不住了。
谢云舟从主院出来,一眼瞧见了站在树下的修长身影,今日的荀衍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玉簪束发,手执折扇,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
他听到脚步声徐徐转身,唇角勾出一抹不善的笑。
谢云舟走了过去,眉宇间已经看不到丝毫心伤的情,他的心伤只会让想看到的人看,其他无关的人,没资格看。
荀衍便是那个没资格的。
谢云舟色暗沉道:“何事?”
荀衍道:“你为何来此?”
“你为何来,我便是为何来,”谢云舟拂了下衣袖,幽深的眸子里敛了些许冷意,“周府不是只有你能来的,我也可以。”
“阿黎不想见你。”荀衍定定道。
这确实是江黎内心的想法,她就是不想见谢云舟,谢云舟也明了,但经荀衍口中吐出,他很不爽,心情极其不好。
“我同阿黎的事与你无关,”谢云舟脸缀在暗影里,眸色也显得沉了几分,“你不要多管闲事。”
“阿黎的事便是我的事。”在荀衍眼里,江黎无小事,但凡关于她的事,他都会管,“谢云舟,我今日大可告知你,我喜欢阿黎。”
以前的喜欢是在暗处,今日是第一次荀衍挑明了讲,也算是正式的宣战。
“我对阿黎势在必得。”荀衍直勾勾睨着他说道。
“阿黎不是物件,不是你喜欢,便可以的。”谢云舟一早便看出荀衍喜欢江黎,只是听他亲口说出,他心情更糟糕了。
有头狼虎视眈眈的肖想着他的人,他的心情肯定会糟糕。
“是吗?”荀衍徐徐走上前,脚落下时踩上了一片叶子,叶子隐约传来断裂的声音,“那不妨试试,看阿黎选我还是选你?”
“怎么?敢吗?”
荀衍一脸得意的注视着谢云舟,眉尾轻扬,好像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我为何要同你打赌?”
“怎么?你不敢?也对,阿黎那般厌烦你,你确实没有丝毫胜算。”
“荀衍你不要太过分。”
“我便是过分了,你又能奈我何。”
荀衍每句话都在激谢云舟的怒火,谢云舟横眉冷对道:“你真以我不会对你动手?”
“你动手,我便怕吗?”荀衍眼底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脸上始终扬着抹浅笑,“谢云舟,不服气的话咱们就打一架。”
荀衍这几日对谢云舟越发看不顺眼,也早就想找他打一架了。
不过他们没打成,江黎走了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的剑拔弩张顿时消失不见,荀衍还是贵公子模样,谢云舟还是那副清冷的情。
“阿黎,我们什么也没做。”这话是荀衍说的。
“对,什么都没有。”这话是谢云舟讲的。
江黎走近,狐疑打量着他们,只顾着看人,没太注意脚下,被不知何时冒出了的树枝绊了下。
江黎惊慌失措的闭上眸,预想中的疼痛并又没到来,她倚在了一副温暖的怀抱里,那抹暖意跟着衣衫流淌过来,隐隐灼了她一下。
她睁开眸,映入眼帘的是谢云舟那张清隽的脸,他眼底闪烁担忧的情,“怎么样?可有摔到?”
虽明知她没触地,他还是那般问了,看的出,是从心里担忧她。
可江黎并未领情,她从他怀里站起,又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眸底无波无浪的情被打翻了些许,淡声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