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卿轻笑,“我还以为你真不在意了呢?”
江黎换个姿势,淡声道:“伤都在肉里,心里,除非肉没,心没,不然怎么可能。”
肉没,心没,那人估计也没了。
言下之意,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何玉卿终于放心了,戳了下她手臂,“我就是怕你会轻易原谅他。”
“才不会。”原谅没有,江黎只是不想同他继续纠缠下去。
这日去买首饰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正巧遇到了做完事情折返的荀衍,江黎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迎上去。
荀衍倒是也没说什么,同她们一起进了店铺,有荀衍在,事情变得更方便了些。
荀衍要给钱,江黎很不好意思,推拒道:“衍哥哥不可。”
荀衍自有一套说服人的方法,“阿黎是嫌弃我?”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江黎含笑道,“是我给未出世的侄儿买东西,怎可用你的钱。”
“你和我何必要分的如此清楚?”荀衍给了侍从阿川一个眼色,“怎么我也要送的,不若一起。”
江黎还要推拒,他又道:“要不这样,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多做几次饭好了。”
荀衍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他这是给自己再次去别苑的理由。
“吃饭可以,”江黎道,“但买首饰的银两我要自己付。”
“还是同小时候一样执拗。”荀衍像是料定她会坚持,摇摇头,柔声道,“好,听你的总成了吧。”
阿川从里间走出,对着荀衍轻点下头。
然后掌柜也从里间走出,笑着迎上来,故意把价格说低了很多,这大概是江黎买过的最满意且最便宜的首饰。
离开时,何玉卿回看了店里一眼,只见荀衍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交给了店掌柜。
掌柜躬身收下,态度虔诚。
何玉卿收回视线,问道:“阿黎,你真没看出荀衍做了什么?”
“看出了。”江黎不傻,这样的把戏当然知晓,若不是实在不好拂他的面,她也不会装作不知,罢了,日后再补给他吧。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退,年关将近的燕京城比平日热闹了很多,街上小商贩也多了很多,叫卖声此起彼伏。
荀衍跟了上来,指着近处的一家酒楼说道:“今夜去那里吃可好?”
何玉卿本想去的,只是她今夜有事不能随行,正巧她家丫鬟来接她,她便上了马车。
荀衍走近,问道:“阿黎不会也有事吧?”
江黎眉眼弯弯回道:“无事。”
荀衍云袖轻荡,“那便去那里吃?”
江黎回道:“好。”
荀衍不知方才去做什么了,坐下后,江黎看到他衣袖染了些许灰尘,细看下还有些别的,她顿住,拿出帕巾递给他,轻抬下颌,“衍哥哥给。”
荀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随后会意,伸手接过,边擦拭边淡声解释道:“方才去了库房,许是在那里染的。”
其实他可以不解释的,江黎并不在意,但是他提了,江黎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随口道:“是装染料的库房?”
她指指上面那淡淡的红,“那个颜色,看着像是染料。”
荀衍家也经营布匹生意,布匹织就渲染都是自己做。
荀衍低头沉默须臾,随后扬唇道:“嗯,是。”
话音落下没多久,饭菜上桌,两人边吃边谈,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荀衍最会照拂人,今夜用膳,江黎很开心,浅笑道:“等哪日衍哥哥得空,可以去我那用膳。”
算是邀请了。
荀衍当即应下来,“我明日便有空,不知可行否?”
江黎点头:“好,那便明日。”
饭后出来时,地上有些滑,江黎没太注意,险些摔倒,荀衍眼明手快急忙扶住她。
光影里,两道相贴的身影拂到地上,绵延间仿若一道影子,看上去甚是亲密。
江黎也意识到不妥,抽回胳膊作势要退开,忽地,前方传来马蹄声,还有人的说话声:“将军,可疑之人在前面。”
“驾。”挥舞鞭子的声音响起,四周人群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飞驰的马儿。
疾驰中的谢云舟无意中朝一侧看去,蓦地,看到了让他心碎的一幕,女子轻倚着男子,男子伸手紧紧护着她。
他们刚从身后的酒楼里出来,看样子是一起用过晚膳了。
她不要他的糕点,却同荀衍一起用膳,还被他那样亲密搀扶着,醋意席卷而来,谢云舟握着缰绳的手指慢慢束紧了力道,重重的红痕映在他手指上,他似是感觉不到疼痛,还在用力攥着。
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再鼓起,像是随时要崩裂。
他吁一声勒马停下,眼睛里好似迸射出光,不过他眸光落在了荀衍身上,他在用眼提醒荀衍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