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可怜呐。”
“……”
那日,没人注意到盖头下的新妇人脸色有多么苍白。原本以为那日已是最难捱的了,殊不知还有更难捱的。
后半夜,谢云舟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什么都没解释,把江黎拖拽到床榻上同她圆了房。
翌日,天还未亮便出了房门,后几日一直歇在书房,直到带兵出征,他都未曾回房半步。
谢老夫人把谢云舟离开之事都归在了江黎身上,认为是她逼走了儿子,是以,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
而江黎的这次生病,一半原因是给谢老夫人准备寿宴累病的,每天只睡三四个时辰,就是再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另一半则是……。
金珠听着屋内的咳声,皱眉说道:“银珠你去找棉被,我去找大夫。”
银珠道:“好。”
西院的大门刚打开,便有人拦住了金珠的去路,侍卫问道:“去哪?”
金珠回道:“夫人身子不适要找大夫,两位大哥麻烦让我出去下。”
“老夫人说了谁都不许离开。”男人冷声说道,“金珠姑娘还是请回吧。”
“那是老夫人不知我家夫人病了,若是知晓的话,一定会让我去找大夫的。”金珠从钱袋里拿出几两碎银,边递上边讨好说道,“两位大哥辛苦了,这是买酒的钱,是我家夫人请的。”
男人看着眼前的碎银换了另一副嘴脸,“快去快回,别惊扰了老夫人那边。“
金珠点点头:“好,我一定快去快回。”
她跑得很快,脚在雪地里深一下浅一下,几次差点摔倒又站起,眼看着要跑到后门时,再次被人拦住。
“金珠这是去哪呀?”是谢馨兰的声音。
“小小姐。”金珠看到谢馨兰心一下提起,她最和夫人不对付,平日没少欺负夫人,今夜怕是又不好出府了。
“你这么晚了不在院里伺候着,跑出来做什么?”今夜的雪太大,谢馨兰穿着狐狸皮做的裘衣还是觉得冷,手紧紧握着暖炉。
见金珠不开口,她脸色当即沉下来,“问你话呢。”
金珠回道:“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奴婢去请大夫。”
谢馨兰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两声:“原来是嫂嫂身子不适啊。”
金珠用力点点头,屈膝跪在地上,“小姐求您让奴婢出去请大夫来给夫人看病。”
“看病?”谢馨兰冷哼一声,“你怕是忘了,嫂嫂在禁足中吧,禁足的人便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屋内自省。”
“那、那小姐可不可以让人送来几床棉被?”金珠泪眼婆娑说道,“西院久未住人,里面什么都没有,被子还是夏日的薄被,实在不能御寒。”
“还有炭,求小姐让人都送来些。”
“棉被?炭?”谢馨兰又是两声轻笑,对身侧的婢女说道,“都记下了吗?”
婢女春桃回:“记下了。”
谢馨兰:“行了金珠,你回吧,回头我会派人送过去。”
金珠千恩万谢后,转身回走,等人看不见了,春桃问谢馨兰,“小姐,真要去送?”
谢馨兰冷哼:“你说呢?”
春桃会意,点头:“奴婢知晓了,奴婢会告知守门侍卫,西院的人没有老夫人允许,都不许出来。”
风袭来,谢馨兰的笑声在风里荡开,隐约还有一句话:“江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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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等到后半夜见依然未有人送东西来,才明白过来,谢馨兰是在诓她,她看着脸色更加惨白的江黎,没忍住再次哭出声:“夫人,都是奴婢无能。”
江黎安抚道:“不是你的错。”
金珠见江黎身子一直发抖,一时又找不到御寒的棉被,干脆侧身躺了上去,紧紧的把她搂怀里,就这样,搂了一夜。
次日,江黎从梦中醒来,身子除了匮乏外,不适感轻了很多,说话也有了些气力,还能坐起来。
她看着脸色不甚好的金珠,问道:“是不是哪里不适?”
金珠摇摇头:“无碍。”
银珠端来早膳,一碗米粥,一蝶小菜,馒头还是昨日的,金珠见状走过去,“夫人现在病着,不能吃这些。”
银珠拧眉道:“我也想给夫人做好吃的,可是西院里什么都没有,门口又有人守着也出不去,这是仅有的存粮了。”
“炭火不够,不能煮太久。”
金珠银珠以前同江黎在江府生活时,虽说日子过得也不尽人意,但比起谢府要好太多,至少她们是能吃饱穿暖的。
“无碍,吃这些便好。”江黎摆了下手,示意银珠把膳食端上来。
似水般稀薄的米粥,咸的蹙眉的小菜,冷冷的馒头,每吃一口,都让人打颤,江黎不想她们担心,含笑慢慢吃着。
她一贯善良,从前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