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雀跃地回到位置上。
牛小强好胜心强,好几个孩子也都不服输,翻找的速度更快。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找到那个地址的信,然后交到赵棉手里。
与此同时,赵柯到了公社。
她先给段舒怡打了个电话,又给丁小慧打过去,定好何百灵报名的事儿,确认好考试时间,又在电话里了解清楚情况,之后才来到公社大院儿。
赵柯进到办公室,问好后便笑盈盈地说:“段书记,我刚在院儿里看见那一排的好家伙,心都在颤,激动的不行。”
段书记满面笑容,语气甚至有几分意气风发,“拖拉机进公社的时候,公社不少社员都在围观,我和吴主任也去看了,等培训完成,就可以启动开垦了。”
段书记对赵柯给予表扬,“农机站的初步建立,你们大队贡献最大。”
农机站需要一名站长,两名修理员以及每个大队一个驾驶员。
站长由公社安排。
将来一段时间要在农机站负责修理农机和培训修理员的傅知青林知青还没回来,而负责培训农机站驾驶员的是赵村儿大队的四个驾驶员。
都从赵村儿大队出。
现在各大队推选出来的驾驶员已经就位,正在紧罗密布地培训中。
段书记说赵村儿大队贡献最大是事实,赵柯当下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情绪,脸上的笑容更大,“酸菜厂公社验收合格了,农机站也正在缓步建立,咱们公社这样大刀阔斧的发展,必定会有大回报。”
“我们大队也是合作社的一份子,也出了一辆拖拉机,能够为咱们公社的建设多出一分力是我们大队的荣幸,我们也希望合作社尽快投入到开垦中。”
但凡稍微了解赵柯一些的,只要看到她这种过分热情的笑,就知道她肯定有事儿。
段书记微顿后失笑,“小赵啊,咱们打交道这么长时间,还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就不实诚了啊。”
赵柯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我这说得都是实话,您领导有方,肚量不凡,我们下面这些大队只要一门心思跟着公社干就行,心里踏实,全都干劲十足。”
“行了行了,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段书记听不得她嘴里说出这些话,“有事儿就说。”
赵柯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双手递给段书记,“我想请公社盖个章。”
段书记低头一看,第一张信纸上只写了一段话。
【宋明杰同志:
你在双山公社赵村儿大队下乡期间,与社员王英慧结婚并育有一子宋文瑞。现,宋文瑞提出向你追讨其到十八岁的抚养费47元以及其母的生病赔偿金35元,共计34元,后附金额明细。
鉴于社员王英慧久病未愈,宋文瑞尚未成年,由集体代为追讨,望你在收到信后三十日内给出答复,如若不答,赵村儿大队将会直接对接单位,要求单位支付钱款。
单位:双山公社赵村儿大队
日期:975年7月23日】
后一张信纸上是明细。
宋文瑞主要是衣食学,他上小学之前的花销不多,小学五年多了学费以及一些必要费用,初中和高中又有大幅增长。
王英慧的赔偿主要是从城里回来之后治病和疗养的花销。
赵柯并没有漫天要价。
追钱追得这么理直气壮,段书记看完后抬眼看了赵柯一眼。
赵柯微笑。
段书记不太赞同,“这种私事儿,大队和公社盖章出面,不合适吧?”
赵柯拉开游说的架势,端正坐好,双眼直视以示真诚,“段书记,首先这并不是个人现象,是一个群体现象。如果是单纯的私事儿,我肯定不好意思来麻烦您,可光我们大队就有两个知青抛家弃子,其他大队我没具体了解过,但肯定也有相同的情况,而且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段书记安静地听着,面上看不出态度。
赵柯稍稍停了几秒,看着段书记道:“比照咱们大队的发展趋势看,推进农业机械化、科学化,需要大量知识青年的参与,城里呢?是不是也会需要更多的人才?”
段书记眼微闪。
赵柯问道:“您有关注近两年报纸的变化吗?”
“怎么?”
赵柯意有所指道:“养猪专业培训,各种作物的培育,各种技术壁垒需要突破,人才高度缺失,培养小孩子是来不及的……”
教育是有成本的。
一个学生小学、初中、高中念下来,金钱且不说,这个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补充的。
所以,从投放到乡下的知青里进行选拔,补充各行各业对人才的需求,几乎没什么悬念。
段书记沉默,上面的角力,到下面就是各种政策的变化,他和吴主任其实敏感地察觉到一些,否则不会支持赵村大队搞合作社。
而赵柯并没有深入说这个问题,继续说盖章的事儿。
“知青想回城无可厚非,可是他们抛家弃子,对被抛弃的另一半和孩子不公平。”
“就单说我们大队两个知青的孩子,一个女知青离开,孩子生病烧傻了;另一个,就是我要寄信这个男知青的孩子,他妈妈进城找寻无果,回来就病倒了,家里的父母也因为这事儿早早没了,孤儿寡母,没有人上工,吃饭都得靠大队的救济,孩子还没有灶台高就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去年八岁也没能入学。”
“这还只是我们大队的例子,我们大队会无论如何会想办法照顾困难的社员,但如果有些大队无力照顾呢?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境地,可以想象……”
“想回城,他们可以想办法,可以等,因为吃不了辛苦耐不住寂寞,就找了村里的人结婚,结果一有机会,拍拍屁股就走,哪有那么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