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只手,趁着她方才昏迷的时候,在她脸上流连么?
她不太确定,但还是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变成了他手指间捻着的那颗荔枝。
鬼使差地,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张口含住了那颗荔枝,嘴唇免不了碰到了他的手指。
温热的口腔含住微凉手指的时候,沈若怜听见男人呼吸遽然一沉。
她猛地回过来,匆忙用小舌一卷,擦着他的指腹将荔枝卷入口中,随后垂下眼眸,向后躲了躲。
知道自己犯了错。
沈若怜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嘴唇和舌尖都发麻发烫,又像是有许多只蚂蚁爬过,酥酥的。
面前的男人半晌没说话,沈若怜不知他是什么表情,车厢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人隐隐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沈若怜正尴尬地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李福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裴大人的马车貌似出了些问题,这……”
晏温没说话,马车里愈发显得压抑,空气仿佛一张绷到极致的弓。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听见他对外面道:
“孤下来。”
平静的语气下,声音有些晦涩喑哑。
说罢,她感觉他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完了……
沈若怜丧气地垂下脑袋,吐出荔枝核扔在桌上的盘子里,他定是更加厌恶自己了。
一想到方才他略有些粗重却仍隐忍着的呼吸声,沈若怜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他定是又觉得她在勾他了。
可她当时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她觉得那手太好看了,又看那汁子顺着他手往下滑,忍不住就想过去舔一下。
——她平时吃水果,也有嗦手指的习惯。
而且后来她不是没舔他么,只是吃了那荔枝……
好吧,她承认,方才看见他手的那一刻,一想到那样一双漂亮遒劲的手曾摸过她的耳后和颈侧,她就有一种想上去抱住他、拉住他的手,狠狠啃他的冲动。
对于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言,晏温这种二十四五岁的矜贵成熟的男人,实在是太致命了。
她情窦初开就喜欢上这样的男人,让她如何再看得上旁人。
她像一只奶呼呼的小狐狸,费尽力气想将他卷进自己的小尾巴里,奈何她的尾巴还太小太软,他根本无动于衷。
也不能说无动于衷,他其实早被另一只狐狸卷走了。
沈若怜知道自己其实都已经认命嫁给裴词安了,对晏温也早就决定将他放下了,但偶尔还是会小小地失落一下。
不过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如今对他已经是仰望大于爱慕了。
-
晏温下了马车后,朝裴词安那边看了看,见那马车车辕似乎断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确实修不好。
他略一思忖,面色如常地对李福安吩咐,“待会儿让裴词安坐孤这辆马车。”
李福安下意识问,“那殿下呢?”
晏温双手背在身后,捻了捻手指,“孤去看看孙小姐。”
李福安懂了,如今只有两辆马车,肯定不能让裴大人和孙小姐同乘一辆,而太子与孙小姐、公主和裴大人的婚事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同乘一辆倒也无伤大雅。
他立刻应了下来,上去拿了太子惯用的茶具下来。
晏温刚朝孙婧初那边走出两步,蓦得又顿住步子,转回头视线在秋容身上打了个转,淡声道:
“待会儿裴词安来了,秋容你和裴大人一起上去,好生伺候你家主子。”
说罢,他不再管这边的事,转而去了孙婧初的马车上。
甫一进去,孙婧初就要起身行礼,晏温制止了她,自己随意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李福安进来替他添了茶,又把方才他看的那本书放在他手边,收拾好后,李福安出去和车夫坐在外面,队伍又开始缓缓前进。
晏温随手拿起那本游记,慢慢翻看着。
孙婧初坐在他对面,心里忐忑,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她从方才他对李福安说手串之事就开始猜测他知道了什么,但她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而那手串,是提醒还是试探?
不管如何,她还是想同他解释一番。
在他又一次翻过一页书看了几眼,伸手去够桌上茶杯的时候,孙婧初先他一步将茶杯端起递了过去。
晏温手一顿,扫了她一眼,温和的眉眼看不出情绪,淡淡道了句谢。
孙婧初心一横,趁着这个功夫解释道:
“方才我也是看着湖中那锦鲤好看,想着叫公主过来看看,谁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