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冷淡,怕沈若怜多想,又立刻坚定道,“能娶公主为妻,是裴某的幸事。”
听裴词安说完这些话,沈若怜看着脚下的路,踢了一颗石子,没再说话。
裴词安也没有再开口问她对两人之事是什么看法,虽说是公主,却也总归是个姑娘家,定是十分害羞的。
两人很快到了湖边,裴词安捡了几颗扁平的石头递给沈若怜。
沈若怜小时候生活在西北的山里,并没怎么见过湖水,后来在宫里循规蹈矩,也没这样的机会,此刻拿着石头,竟露出小孩子跃跃欲试的情。
裴词安笑说,“公主先按我上次教的打几个,我看看。”
沈若怜点点头,循着前几日学下的方法,扔了几颗,只是技术还不娴熟,偶尔有一两颗可以打出水漂来。
裴词安轻笑了一下。
沈若怜回头瞪他。
裴词安搓了搓鼻子,上前走到沈若怜身后,犹豫了一下,道:
“公主如今已经掌握了基本方法,便是差些力道和角度,公主若是不介意——”
裴词安迟疑了一下,定定看向她的眼睛,“我能否带着公主扔几颗?”
沈若怜愣了一下,见裴词安耳朵通红,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略一犹豫,点了点头,仰起头看他,眼底干净澄澈。
“好。”
裴词安情一松,来到她身后,胸膛与她的后背稍稍错开些距离,右手握住她的小手,“公主,冒犯了。”
手背覆上一阵温热,耳畔也有另一个独属于男人的灼热气息,然而沈若怜心底却并没有什么波动,反倒一心挂念着如何打出水漂。
被裴词安带着打了几个,沈若怜便彻底学会了,她自己又扔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就倒回来和裴词安一起坐在岸边的石头上。
石头上提前铺了裴词安带来的薄毯,并不觉得冷,她接过他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
“公主不是还想骑马么?过几天我和几个朋友去京郊马场,到时公主若是有空,可一道前去,我教公主骑马可好?公主还能看我们打马球。”
“好啊。”
沈若怜将水壶还给裴词安,拍了拍手,一脸兴奋,“不过你上次教我的打叶子牌,我还想打,还有、嗯……还有投壶。”
裴词安并未喝水,而是直接将水壶收好,看着她笑道,“好,公主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沈若怜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那种感觉同她面对晏温时的悸动不同,但她觉得,晏温从前有句话说得对,他说“将来你会见到更广阔的天地,也会见到更多优秀的男子。”
虽然世间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子,但裴词安却带她见过了更广阔的天地。
她双手撑在身后,仰起头,感受着阳光在脸上轻抚,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含着淡淡草腥味儿的空气。
从前她囿于一隅,窥得的便只有他那一丝天光,她以为那便是她生命中全部的光。
可如今她见过了更多东西,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非他不可了。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放下了,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又何必非往一起凑。
她以后只会将他当做哥哥,当做亲人。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裴词安还去林子里猎了一只野鸡,在河边处理好后烤来给她吃。
沈若怜在寒山寺,确实好久没吃肉了,一个人一口气吃下大半个,裴词安就在旁边笑看着她。
吃完擦了手,两人收拾了一下,裴词安将沈若怜送了回去。
“天色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公主下次想要什么?我来带给你?”
沈若怜认真想了下,摇了摇头,“不用带了,我快回宫了。”
裴词安有些诧异,随即面上闪过了然,“那公主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沈若怜点点头,对他甜甜一笑,“好,路上小心。”
夕阳斜斜的洒落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被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黄色薄纱,远处有炊烟升起,隐约传来饭菜下锅的“呲啦”油声。
少女面对着夕阳,手中抱着一捧艳黄色的迎春花,笑意盈盈的眼底流淌着金色的水波,有风吹过,一小朵迎春花拂过她唇边的小梨涡。
迎着夕阳,裴词安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小而可爱的绒毛,像只奶呼呼的幼兽。
他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不敢多看,急忙行了礼转身离开。
裴词安走后,沈若怜抱着迎春花进了屋。
刚一进去,她便瞧见桌上放着一只藕荷色香囊,她先是找了个花瓶将迎春花插好,随后拿起香囊闻了闻。
是驱蚊虫的香囊。
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裴词安知道她害怕蚊虫,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个新的香囊,让她替换旧的,可这次他来时带的香囊自己明明已经放在了那边柜子上,这个又是哪里来的?
她正疑惑间,背后传来秋容说话的声音,“公主回来了?斋饭好了,奴婢这就给您端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