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景殃唇边露出几分笑,撩袍起身道:
“陛下英明。”
“哼,得了便宜少卖乖。”
昭和帝懒得再看他,唤来内侍备轿。
景殃附身,勾了勾鹿白的手指,低道:
“你先回,我去一趟祠堂就回府。”
“好。”
鹿白告辞父皇,去看了看温嫔和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嫔妃,又去东宫拜访了鹿枕闲,最后坐上马车出宫。
车夫驶上朱雀街,鹿白忽然想起什么,探出身子道:
“车伯,改道去月岩山吧。”
车夫调转方向去了城外月岩山,停在山脚下。
鹿白独自登上月岩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到墓碑前,在夕阳之下为墓碑上了一炷香,撒了些纸钱。
虽然爹爹无法再看到她,但她嫁与景殃,爹爹应当能泉下安心。
高山广袤,春绿无垠,夕阳渐落,轻微沙沙声摇曳作响。
鹿白走下月岩山,正要坐上马车,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
她顿住脚步,淡淡颔首:“卫世子。”
没错,迎面而来的正好是卫祁光离京的马车。
“不要唤我卫世子了,唤我卫韶吧。”
卫祁光走下马车,一身墨绿锦衣如松落拓,仿佛清风明月的垂柳。
他笑了笑:“公主来看国师大人?”
这不是秘密,鹿白点了点头。
“迟来的贺礼。”
卫祁光拿出一个木匣递给她,轻声说:
“祝公主和驸马新婚愉乐。”
“谢谢。”
鹿白接过。
木匣很轻,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她没打开,卫祁光却笑道:
“公主殿下不打开看看?”
“既然你这么说……”
鹿白看了看木匣,轻轻打开。
木匣里面放着一只白色棉绒兔子。
兔子娃娃有双红眼瞳,通身雪白,极为可爱,看模样倒像是……
鹿白有些惊讶:“这个跟你曾送我的那个是一对?”
“是。”
卫祁光苦笑了下,情虽然算得上坦荡,但眉宇间带了些落魄自嘲的意味:
“曾经私心把这另一半的兔子放在我房内,这样我就能拥有与你一样的东西。但卫府被抄家,京城徒留我一人,公主成婚之际,这兔子带出去着实不吉利。卫某讨嫌把兔子赠予公主殿下,至于公主如何处置,卫某不置一词。”
鹿白对上卫祁光的眼顿时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道:
“多谢。我会把这一对兔子交给驸马处置。”
卫祁光一怔,苦笑道:
“料到你会拒绝我,但没想到你会拒绝得这么狠心。”
鹿白沉默了下,只道:“对不起。”
她让开了官路。
前方是通往西处城外的高山坎途,不知充满什么,也不知他余生会遇到什么困苦。
她微行一礼,轻声道:
“山高水迢,希望你前路顺利。”
卫祁光忽然偏头,久久盯着夕阳,丹凤眼里流下滚滚的泪。
君子之行,不知归期。